倘若四表哥真和紅葉遇上,那麼誰會勝出呢?程含妙甩了甩頭,不願意想像那結果。
她不希望四表哥受傷,可她竟也不想紅葉……為什麼?!她應該會希望他死,或者被四表哥擒逮呀,不是嗎?
第七章
這些日子來紅葉見了不少的人,曾在程家做過事的僕人、小廝,還有產婆,甚至連被關在牢裡那幾個先前盤踞在西蕩山的強盜,他都曾悄悄的潛進去見他們。今天只要再見到一個人,那麼一切的事情就能得到更確切的證實了。
其實連日來的追查,事情的梗概他已知曉九分,雖然頗出乎他當初的預料,不過,這樣的結果,對以後會有很大的幫助,他相信一個女人再無情,也絕泯滅不了天性的母愛。
紅葉用完早膳,臨出門前,望向程含妙道:「我今天會早點回來。」
那個人住在城外,她是當年程含妙母親生前的貼身女婢,他只要再問明一件事,所有的謎題便可揭曉了。
程含妙很自然的點頭應聲,即使想克制住自己的雙腳不做反應,但它們還是違背了她的命令,自動的站了起來,送紅葉到了屋外。
「回來後我帶你去一個地方。」他淡漠的臉上浮起一抹溫柔的微笑。
「什麼地方?」她暗暗的責備自己的腳,竟敢背叛她的心意,每回在紅葉要出門時,就莫名其妙的跟著走到門口。
他搖頭回應,「太早知道,會令你失去意外的驚喜。」
一念閃過,程含妙詫道:「莫非你是要帶我去看那個主謀者住的地方?」
「不是。」倘若她知道了事實的真相,不知會有何想法?誰都沒料到上天居然會如此的作弄人!
「你答應過要告訴我的,你沒忘記吧?」她提醒他,深恐他這陣子太忙,遺忘了這件重要的事。
「我沒忘,該讓你知道時,我自會讓你知道。」他比她更心急於擺脫她凝恨的眼光,那像根刺,紮在他心上。陡地思及一事,他問:「你左胸前是不是有一顆紅色的硃砂痣?」
「你怎麼知道?」她微愣後,激動的憤怒指責,「你偷看過我!你不要臉!」
「倘若我看過,就不需要再問你了。」
「但你怎麼會知道我胸前有一顆硃砂痣?」她質疑。
「當年為你接生的產婆說的。」看來錯不了了。
「產婆?你怎麼會……」她要問的話還未問出口,紅葉的聲音便再響起。
「進去吧,等我回來。」話甫完,他的人影已飄至數步遠的距離,沒多久就消失了蹤影。
目送他離開,程含妙一臉疑竇的走回屋裡,暗自奇怪紅葉怎麼可能會無端遇上當年為她接生的產婆?!
是他刻意去找的嗎?可他這麼做又有什麼用意?他想知道什麼?
支著下巴想了半天,仍猜不透紅葉的目的,程含妙甩了甩頭。別說不明白紅葉想做什麼了,最近她連自己的心思也愈來愈弄不懂。
每回見到紅葉,她的眼神總會不由自主的飄往他身上,他不在時,她甚至會奇異的思念著他。
這幾日來他幾乎日日早出,入夜後才回來。他若晚歸了,她會坐立難安,擔心他遇上了不測,或撞見了當賞金獵人的四表哥。
她好怕四表哥會想擒捕紅葉,紅葉是個殺手,而且還殺了不少的人,四表哥一定會想捕他歸案的吧,畢竟正邪不兩立。
但……她不想,一點都不想紅葉被捕!他是罪大惡極、他是泯滅人性沒錯,可這陣子他待她不錯,沒讓她餓著,也沒讓她凍著。
為了擔心她出去再撞見葉堯生的手下,他還找來了一位隔鄰的大娘,幫他們料理三餐。
對他的心思她不能說沒有感動,很多事情她還未想到,他卻都已幫她做好,讓她有著被嬌寵的感覺。
她不知道紅葉為何要對她這麼好,她不想接受他的好意,可又理所當然的在不知不覺中承受著。
是因為虧欠,所以他在補償?
不過,她可從沒在紅葉眼中見到有悔疚這種事,他看來根本沒半點愧意,在提到爹爹他們的慘死時,他仍是一派的從容安適,彷彿過得比誰都心安理得。
他一定不會知道什麼叫做贖罪的,否則他就不可能到現在還是個殺手,而且是頂尖的。
昨晚那位大娘做好晚膳臨走前,她向她打探了風家的地址,是在西邊的大街上。悶在屋裡數日,她不能一直窩著什麼也不做,每日只等著紅葉回來,那讓她更像是倚門望夫歸的妻子。
只要她小心一點避著葉堯生的手下,益州城這麼大,她不會那麼倒楣又撞見他們吧。
況且若是和舅舅相認了,那麼她就沒必要再跟著紅葉了,舅舅他們或許早知道誰是當年害死他們程家的兇手也說不定。
最重要的是,她怕再這樣繼續跟著紅葉住在一起,不止她的腳,連她的心恐怕都會背叛她,投向紅葉。
都怪一個殺手幹麼沒事生得那麼好看,擾亂了她的眼,也攪亂了她的心。
想著,程含妙沒再猶疑,決定往西邊而去,一路上機警的東瞧西望,就怕撞上不該遇見的人。
半晌,她好不容易終於來到一座大宅院前,門上有一幅匾額,上頭書著「將軍府」三個大字,門前尚有兵卒持著長槍戒護守衛。
望著高牆深院及森嚴的門禁,程含妙退到巷口,遲疑了下,有些膽怯,畢竟都這麼多年沒來往,如今的她不過是個孤女,舅舅他們肯認她嗎?
一張慈祥的容顏浮上她腦海,她記得幼時舅舅一直十分疼愛她,而且爹生前也曾說過舅舅是個極重感情又重信守諾的人,那麼他應該不會不認她吧?
在附近盤旋了片刻,程含妙壯了膽定上前去。
「差大哥好,我要見風將軍。」
「姑娘是何人?求見風將軍有何事?」守衛慣例的盤問。
「風將軍是我舅舅,這位大哥,麻煩你行行好,替我通報一下,就說我叫程含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