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以為難逃大劫時,一道人影倏匆出現,擋下了那掌。
「咦,瞧瞧,這不是葉堯生養的兩條狗嗎?怎麼主子一死,就在大街上公然亂咬人哪。」一名年輕男子已立在他們身前。
「風雷,這丫頭是咱們天香樓逃出來的婢女,你最好少管閒事。」綠袍男子似是對他頗有忌憚,硬生生的收回掌,隱怒不敢發。
「喲,我好怕哪,聽說某個大官還是天香樓的背後靠山呢。」風雷尖刻的說著,還擠出了一副受驚模樣引來了一旁觀看的人哈哈大笑。
「風雷,咱們井水不犯河水,你沒必要為難咱們,跟咱們作對,對你沒什麼好處。」灰衣男子道。
「區區在下怎敢跟兩位大爺過不去,只是人家姑娘一路喊著救命,我既然撞上了,也不好作壁上觀吧。若是讓我爹知道我見難不救,回去肯定受罰的。」風雷看了看兩人的狼狽樣,再瞧瞧一頭青絲凌亂披散著的程含妙,他面上倏地閃過一絲驚訝。
他認出她是那日廟會時,擠在人群中一直盯著他和爹娘瞧的那名女子,因為她容貌十分的美麗,因此他對她留有印象。
「這名惡婢傷了咱們,咱們只是要把她帶回去好好管教,這也不成嗎?」綠袍男子陰聲說道。
「他們胡說,我才下是什麼天香樓的婢女,他們在路上把我抓了進去,想意圖不軌,你別聽信他們的話。」程含妙憤怒的指控。
「人家否認了,你們怎麼說,亂抓民女這罪可不輕,咱們要上衙門說去嗎?」風雷好整以遐的說。
忽然又一條人影飛快的欺近。
「發生什麼事了?」紅葉已立於程含妙面前,睇視著她凌亂的儀態,俊臉頓時一沉。
「他們、他們想要欺負我。」一見他來,她方才受的驚嚇瞬間爆發,淚水登時進出眼眶,撲簌簌的掉著,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投入他懷中。
紅葉一把抱住她,瞳眸頓生寒光,回頭瞅視住兩人,一見到綠袍男子身上的血漬,他一驚,忙回眸檢視程含妙。
「你哪裡受傷了?」
她搖頭不語,只是泣淚不止。
而那兩名男人則早嚇白了臉,他們認得他。
那夜他向葉堯生下戰書,約他到七星亭決鬥,他們一起在一旁看著葉堯生和他的激戰,在十幾回合之後,葉堯生被他一劍斃命,他在葉堯生身上留下了片朱紅葉子。
他們才知他就是那個殺手——紅葉。
綠袍男子和灰衣男子在驚愕中轉身想逃。
風雷奇怪的問:「等一下,你們幹麼突然變得一臉驚駭,見鬼了嗎?竟然想夾著尾巴逃胞!」
比起風雷,紅葉無疑是個難纏的索命厲鬼,他們無視風雷的訕笑,頭也不敢回的急急逃命去也。
紅葉沒追去,輕輕的揉著程含妙的髮絲。
「你真的沒受傷?」他再次確定,因為她的淚掉個不停,把他的前襟都給染濕了。
「我沒事。」她哽咽的抬頭,「方纔我差一點就沒命了。」
她心有餘悸,更像受了驚嚇的孩子想要博得親人的呵疼。
風雷覷他們一眼便離開了。看來佳人已有護花使者,毋需他費心了。
那日廟會時,她一直奇怪的看著他,他還以為她對他有意思呢,原來不是,唉,真教人傷心。
紅葉拭了拭她淌滿淚痕的臉。
「我不是讓你不要出來嗎?」話中有責備的意味,但更多的是心疼。
「我一個人在屋裡悶得慌,所以才想出來走走嘛。」她沒打算告訴他,她想上風家尋親之事。
「怎麼會遇上他們?」紅葉問。
她泣說著經過,「我走著走著來到西街這邊,不巧就給瞧見了,他們還帶我上那什麼天香樓的,幸虧我機警,使計傷了他們,才能逃出來,可他們也追了過來,那人出了一掌要打向我,就在千均一發之際,多虧四表……有個人即時擋下,我才逃過一劫的。」咦,四表哥走了?
紅葉帶她回去落腳的民屋。
程含妙察覺到他隱隱壓下的恚怒。
「我聽你的話,往後不再隨意出來就是了。」
紅葉搖頭看著她。「不是你的錯。」
她在他神色中覷見他不經意流露出的憐惜,心中驀地一暖,撫平了不少方纔的驚悸。
他扶她走進她的房中,「你先歇會兒。」
察覺他似乎想離開,她拉住他的衣袖。
「不要把我一個人留在這裡。」或許是因為受了驚嚇,她不自覺的渴望他的陪伴。
紅葉話聲中透著愛憐,「好吧,我留在這陪你。」
她坐在床上,有點抱怨的說:「你最近都在忙什麼?鎮日都見不到人。」這會兒她就像被嬌寵的妻子在質問丈夫的行蹤。
沉默了下,紅葉深看著她開口,「我在追查一件事。」
「那你還要查多久?」
「已經有結果了。」紅葉望著她想說什麼,卻又忍住沒說。她才受了驚,他決定等過了明天後再告訴她。
程含妙瞥到肩上垂落的髮絲,陡地低呼出聲。
紅葉被她嚇了一跳,急問:「怎麼了?」
「我的簪子刺進了那個人的肚子!」
她雙手撫住了自己兩鬢的頭髮,可以想見此時自己的狼狽模樣。
「我現在的樣子一定像個瘋婆子,對不對?」她倏地鑽進被裡,想藏起自己的醜態,不想讓他瞧見。
紅葉輕笑出聲,上前掀開被褥。
「你打算把自己活活悶死嗎?」
程含妙搗住自己的臉,就是不想讓他見到自己的糗樣。
「總比這麼丟死人好。你出去,我要梳洗。」
紅葉搖頭走出了房間。
女人心真難捉摸,方纔仍要他留下,不過才眨眼間又要趕他走。
第八章
「咦,你究竟是要帶我上哪?」穿過熱鬧的街市,紅葉領著她走往她曾走過的路上,她愈走愈疑惑,因為這個方向是到……
「待會兒就到了。」他說著,和她再走過了一段路,便停在一座宅院前,「就是這裡了。」
程含妙震住,這裡是以前的程府,她曾經住了十年的地方,可是現下它已經易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