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一臉笑意,「這麼說,可以確定你是叛徒了,追殺叛徒很無趣,但對像若是你,就另當別論了。」
「宮主下達追殺令了?」紅葉問。
白羽笑意盈人的說:「還沒有,宮主想再給你一個機會,看你會不會回心轉意。不過,看來是不可能了。」他一臉興味的問:「是為了那個女人嗎?你對她動情了,對吧?」
紅葉沒回答他的話,逕自從容的吩咐,「我想請你們先替我帶一句話給宮王。」
「臨死遺言嗎?」白羽笑問。
蘭華道:「什麼話?」
「十八年前九月初六,左胸有硃砂痣的嬰兒仍活著。」這就是他飛鴿傳書回「吉祥宮」的用意,事情該做個了斷了。仇恨不容易令人遺忘,但天性的摯愛應也不是那麼容易抹滅勾消。
十八年這個數宇對宮主來說,應該會特別的刻骨銘心吧,還有那個硃砂痣,產婆說她曾特別指給宮主看過,宮主應該不會忘記留在那個小小身體上鮮紅可愛的印記。
白羽、蘭華聞言一怔,不明所以。
「你在打啞謎嗎?」白羽問。
「你們只要把話帶到即可,屆時若宮主發下追殺令,我們自然會再見面。」
不知他葫蘆裡賣什麼藥,一逕的莫測高深,白羽、蘭華對視一眼。
蘭華道:「好,就依你所言,我們會替你把話帶給宮主。」
白羽接著說:「追殺令一旦下達,紅葉,你將會成為最忙的人了。」
第九章
站在江邊,紅葉耐著性子,好言以對緊緊護住馬兒的程含妙道:「賣了馬後,等咱們渡了河到甘州,你若喜歡,我會再買一匹馬的。」
她一臉堅持的拒絕,「不要,我就是要它。你怎能這麼無情無義呢?這馬兒多日來這麼辛苦的載著咱們奔波了這麼多的路,你竟只是為了渡河不方便就要將它給賣了,太冷血無情了吧。」
「那照你說,該怎麼辦?咱們要怎麼把這馬兒弄到對岸?莫非要在馬身上插對翅膀載咱們飛過去,還是咱們兩人抬著馬大爺泅泳而過?」只為了他要賣馬,她便和他大眼瞪小眼的責難他,難道他在她心中不如一匹馬嗎?
她被駁斥得紅了臉。「可這馬兒跟著咱們這麼久,不止有功勞也有苦勞,咱們怎能背棄它。」
紅葉雙手抱胸瞪住了她。「好,那你告訴我現下要怎麼做?」
程含妙一時語塞,望了望黑黝高大的馬,再瞧了瞧似乎有些生氣的紅葉。
「咱們可以雇一艘船載它呀,上了甘州後,咱們也要用馬不是嗎?有了它就不需要另外買馬了。」她欣喜的建議。
紅葉用眼神指著河面。
「你沒瞧見這河面往來的船隻只有零星載客的小篷船,連艘大一點的漁船都沒見到,上哪找一艘足夠載馬的大船?」
這河漁獲不豐,因此沒什麼打漁的人家,加上河水不深,河底又佈滿了不少嶙峋怪石,大船吃水重不夠靈活,易觸礁巖而沉船,所以行駛這條河面的船隻幾乎都是小船。
程含妙覷著河面,確實如他所言,只有渡人的小船,而不見其餘的船隻。這馬又足足高出她兩個頭不止,是進不去那載客的篷船裡的。
她鎖緊了眉,不肯離開馬兒,以大得足以讓紅葉聽得一清二楚的聲音嘟嚷著。
「就只為了不方便,連對自己有恩惠的馬兒都可以遺棄,日後說不定連自己心愛之人也可以說不要便不要。」
「你認為我是這樣的人嗎?」他神色一沉。
「那就不要把這馬賣掉嘛,我相信一定會有法子可以過河的。」
紅葉伸手揉了揉眉心,看來他不僅不能把馬賣掉,還得小心翼翼奉養好那馬,伺侯它到終老。
被程含妙攬住的馬,只是靜默的立著,也不吭氣,渾然不覺身旁的兩人正為它吵僵了。
「走吧。」
「做什麼?你還是要賣馬?」她不悅的圓瞠著眼怒瞪他。
紅葉睇她一眼。「去找船家商量,把篷頂給拆了,也許就可以容得下馬了。」
程含妙聞言,一臉興奮。
「這可真是個好辦法。」她甜笑著攬住他的手臂,「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紅葉無奈又寵溺的歎了口氣。
自他十四歲開始殺第一個人以來,他早已看淡生命,穿梭血腥中,看了太多的生死,因此冷淡的對待一切事物,因為他看過有人死前仍拚命的擁抱著財物,有人則惦念著妻兒、父母、子女,有人不顧尊嚴死命求饒,但到頭來都得不甘的嚥下最後一口氣,什麼也無法帶走。
所以,生有何歡,死有何懼?人人到頭都得死,任再尊貴的人也無法倖免。
可是他開始想珍惜生命,想和她在一起長久,想一直都能看著她的笑顏度日,想每日醒來第一眼便能看到她。
只要她開心,他願意做任何的事。
於是他找了艘船,和船家交涉,在他大方的給了一筆銀兩後,船家欣然的同意拆掉船篷,不過必須等到翌日才能備妥船隻渡河。
他們只好先找了問客棧暫棲一夜,待船備好。
程含妙拿了些秣草餵著馬吃,很開心它可以跟他們繼續在一起。她興奮的跟馬叨叨的說著話,紅葉在一旁看著,愛憐的任眼底日益增濃的情愫流洩。
隔日,拆掉了船篷的船家,將他們擺渡到了對岸甘州的渡口。
紅葉將馬牽上岸,一手拉著韁繩,一手握著她的手。
程含妙被堤岸邊一叢開得嬌艷的春花吸住了眸光,掙開他的手奔了過去,伸手採來了幾朵花,朝他笑盈盈的定去,拿著一朵花要簪在他頭上。
「哪,這麼美的花送你,聊表我一片心意,謝謝你沒把馬兒賣掉。」
「含妙,別淘氣了。」他探手抓下她頑皮的手,然後接過她手上的花為她簪在鬢邊。
「好看嗎?」她笑咪咪的問。
紅葉含笑點頭,瞥了一眼駐足江邊,一直奇怪望著他們的年輕男子,他見過他,在益州時。
那名男子朝他們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