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在英國,我會說好,但這裡是上海……」他的話擺明了不樂觀的看法。
貝青洛聽得更加沮喪不已,英國佬見她煩,本想說點樂觀的話,店門鈴卻適時響了起來。
「我去招呼客人。你坐一下。」
「嗯,你去忙吧!」待英國佬走出去後,貴賓室裡只剩下員青洛一個人,她隨意望著木條窗外。沒多久,貴賓室的門又打開,貝青洛以為是英國佬。所以沒回頭,只是輕問著,「不是客人嗎?你今天的生意可真清淡呀!」
「是嗎?你是希望我不是那個客人嗎?」
聽到這個聲音,貝青洛驚訝的轉過頭去,天呀,怎麼會是南瑞?!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卓甫瑞二話不說的撲身向她,每每見她。總覺得好像隔了幾個世紀一般。
「我不知道,我只是……就來了,我也沒想到你在,你的手好些了嗎?」
「嗯,換了藥才出來的。」
他的臉頰摩挲著她的,一你該多休息的。「
「然後等著見你未來的妻子嗎?」
懷裡的她,酸溜溜的話讓卓甫瑞心裡發慌,這消息就像流行病一樣,傳染了每一個人,貝青洛會知道也不是件意外的事。
「我應該告訴你……」
她嗔道:「但你沒有。我或許該轉身離去,可我的腳卻不從腦子,分明我該見了你就躲,但我卻仍喜歡窩在你懷裡。」
知道她的心意,他樂得眉眼含笑,「我得感謝你的仁慈。」
「但你對我卻殘忍不已。「
「那是不得已。」鬆開對她的緊擁,卓甫瑞意外自己的好運氣,他還在想怎麼見她一面,此刻卻輕易見面了,之前他老覺得上天不公平,這會兒卻覺得老天爺待他甚好。「我與你一樣,見了報紙才知道這件事。」
「你爹沒跟你商量?「
「他只下達命令要我在生日宴會裡挑個媳婦。」
「那該是我嗎?」帶著自嘲的口吻,貝青洛總覺得當他的媳婦,距離好遙遠。
卓甫瑞信誓旦旦,「除了你,不會再有別人。」
「我並不想懷疑,但,我真沒有任何感覺會成為你的妻。」
「你會的,我剛才在貝府兜了幾圈,本想找阿福傳話,但始終沒見著他。不過,我現在見了你,直接告訴你我的計劃。」
貝青洛一陣心喜,「你想到法子了?」
「這得靠你幫忙。」
「幫忙?怎麼幫?我的手……」提起臂膀,只青洛帶點無奈的神情,「很難嗎?」
「不難,只要你把身子骨養好,這就是幫我的忙。」
她瞅著他,「這麼容易。」
卓甫瑞抿起唇,「不,不容易,你瞧瞧你自己,兩頰凹陷,你知道嗎?這樣會讓我分心。」
「你自己呢?還不是消瘦了幾分。」
在兩人互相責怪對方為自己擔心消瘦的同時,他們打心裡一起笑了出來。
他瞧著她,「你一點也不夠冰冷,傳言是假的。」
貝青洛唇角含笑,「你呢?在我見不到你時,你只顧著想我,而無暇找女人,傳言是否亦為虛假?」
卓甫瑞愛死了她的邏輯,她攫緊了他的花心,讓他除了她,不能思及其他的人或事,要是他失去了她,他這一生恐怕是毀了。「你的頭髮好亂,我替你梳頭髮。」
卓甫瑞從貝青洛的皮包裡取出梳子,熟練的替她取下頭髻,當她細長烏黑的秀髮如瀑布般瀉下時,他輕巧從容的替她梳起髮絲。
「你怎麼知道我皮包裡有梳子?」他一臉神秘的笑意,『「不要問我為什麼,總之,我就是知道。」
「你喜歡替女人扎辮子?』
「從小,我就替我爹的妾梳發,但我不會扎辮子。聽我爹說,我娘生前最愛把長髮披在肩上,我沒見過我娘,但我可以想像,她的長髮也許就像你的長髮一樣。」
貝青洛仰起頭望向他,他的聲音感性得讓她以為他硬嚥了,但他只是眼一眨也未眨的牢牢瞅視她。
『我娘的死我無能為力,但是為了你,我會不惜付出代價去爭取我們的未來。」
「男人不該癡心如女子。」
「你不是普通女子。」
她看著他的眼神難解,「你的厚愛讓我壓力沉重。」
「但你會來的,對不?」卓甫瑞透露了一點他的打算。
「你的生日宴會?」
卓甫瑞堅定的抓著她的手臂,「對,我的生日宴會在四月十五日,你一定要想盡辦法前來。」
他充滿期盼的眼神,教貝青洛沒有勇氣說個不字。
「我會去的。
「你答應我的事,一定要記住。」
貝青洛點點頭,「嗯.我會養好身子,然後出現在你的宴會上。」
連個原因都沒問,連困難點在哪裡都不知道,貝青洛篤定的答應自己會到達,然而就在他們信心滿滿的同時,窗外的阿福卻也站了好久。貝青洛進門後,他就沒離開,而在卓甫瑞要走時,他才轉身離去。
***
英利飯店今日的場地被卓泰英包了下來,因為卓泰英替兒子徵婚的消息,整個英利飯店大門,擠滿了各家的名門閨秀。當報紙一刊登,幾乎把全上海,甚至遠至北京或是天津一帶的名媛,全給吸引而來。
由於卓泰英事前就曾篩選過,並只給予中意的准媳婦兒一張進場券,所以擠在英利飯店前面的,大部分都是希望可以有最後一絲機會的女孩們,這其中包括了卓甫瑞過去的紅粉知己以及一些青樓女子。
由於卓泰英的勢力遍及整個上海,所以在距離四月十五日的最後半個月,卓泰英便找人全程盯著卓甫瑞,甚至連貝青洛他也派人跟著,所以除了英國佬的咖啡店那一夜,卓甫瑞未再見到貝青洛一眼。
而今日他像個被束縛住的野獸,被關在英利飯店的三0八房,等待著他的,是卓泰英所準備的一切。
青洛,你會來嗎?
從三樓窗戶往下看,卓甫瑞第一次有了坐立難安的等待感。卓泰英所採取的強制態度。已經讓他們父子反目,不管外人怎麼猜測他與貝青洛的事,卓泰英都秉持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態度,對他設下諸多限制,一向愛自由的卓甫瑞,在這半個月來,嘗盡被囚的苦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