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時她的臉涮過一陣霞紅。
將牛排擺放在浴池邊的一張小桌上後,她的眼神立刻飄向美麗的地中海湛藍海水。
皮耶·賽當然捕捉到她剛才的那一陣尷尬表情,於是他也忍不住看了自己的身體一眼。
怎麼,她該不會還是保守的……老處女吧?!
「你今年多大年紀了?」
嘎?多大?他有老人癡呆症嗎?履歷表上不是有寫?
包昀妮看了他一眼,又連忙移開,生怕一個不小心就看到不該看的。
「我今年二十三歲。」
才二十三嗎?難怪她臉上仍保有一絲的稚氣。
不過才二十三歲的她,竟然能辦出連英國女王都讚不絕口的秋宴,更別提那些比他更挑剔的名流,光憑這一點,他就不能輕忽她小小的年紀。
這會兒他不得不佩服老詹士的遠見,當初是他堅持要用她的。
在皮耶·賽仍在冥思的同時,場面有點安靜,包昀妮好奇的悄悄瞧他一眼。
主子的年紀有多大呢?
他那雙老愛挑剔人的嘴,似乎藏著神秘,而一雙擁有雙眼皮的眸子,為什麼看起來有被創傷過的憂鬱?
沒想到她才偷瞧了他一眼,皮耶·賽居然輕易的捕捉到她偷瞄他的眼神。
糟糕,她又被捉到了,這下子該怎麼收回移不開的眼神?
「你家鄉在哪?」
他沒有追根究底,反而是坐起半身,準備用牛排。
包昀妮看到後,連忙上前替他切了小塊牛排,並用叉子遞給他,然後又退了幾步,站得十分筆直。
「台……台灣。」
「我知道,台灣哪?」
「宜蘭。」就在她不敢再多偷瞄他一眼而輕吐自己的家鄉時,皮耶·賽嘴裡的咀嚼,忽然停了一下。
包昀妮以為他又想說「沒聽過」,或是什麼更惡毒、詆毀台灣這國家的話時,他卻沒吭聲。
這讓她忍不住又偷瞄了他一眼。
皮耶,賽知道她在瞧著他,所以又開始咬嚼。
「您曉得台灣宜蘭這地方嗎?」
「嗯。」包昀妮還以為他會說「知道又怎樣」。
看來她把他想得太壞了,其實他也沒這麼壞。
「替我刷背吧!」
什麼?!
包昀妮愣在原地。她的主子竟下了一道艱難的命令!
刷背?!
他忘了他是個男人,而她只是一個才二十三歲的小女生嗎?
他放下叉子,也趴好身子,準備讓她刷背。
幹嘛呀!她是個管家,又不是什麼按摩女郎!
而且那牛排是她絞盡腦汁才取得的,他居然只吃了一口?只是……這……唉……沒錯,管家的責任的確也包括了這一項,替主子服侍更衣沐洗。
尤其是她這個高薪聘用的新管家,而今是主子身邊唯一的僕從,不叫她處理他的雜務,難不成叫鬼呀!
包昀妮能怎麼著?當然是咬緊牙根,跟他拼了!
從櫃子裡拿出刷背的工具,她沾了點沐浴乳,然後猶豫再三的看著他的背。
要是他的身體因為自己的手來回刷著而產生什麼怪異的感覺的話……「你在怕嗎?」
包昀妮愣了一下,不由自主的吞了口口水,正襟危坐的道:「我怎麼會怕?」
那一直下不了手的刷背動作,這才正式開始。
她當然怕死了,可惜她還是得照做。
刷著刷著,她突然想起娜歐米。
那一夜她主動的吻了他,到現在,那個親熱的畫面還是不時的困擾著包昀妮。
而就在她想得入神的同時,皮耶·賽卻突然回過身,一手緊捉著她的手腕。
她的雙頰立刻酡紅得像紅酒。
他想幹嘛?
做出娜歐米·查泰小姐對他做的那種件事嗎?
她不自覺的想掙脫,心跳跳得好快,但他那張俊臉魅惑得讓她忘了使勁,眼看著他的臉一直逼近,包昀妮驚慌得不知所措。
他們一向交惡的,他幹嘛突然來這一套?
就在她以為他的唇會封住自己那微張的小口時——
「用點力,我一點也感覺不到你的手勁。」
差勁死了!
這個皮耶·賽竟然將唇停在她的耳畔,口吐著熱氣的說了這麼一句話。
當下,包昀妮羞死了。
她還以為……哎呀!她到底是怎麼搞的?少女漫畫看太多了嗎?
連忙的用力使勁刷他的背,她那陷入少女情節般的浪漫情境,也該好好的收進陳年的幻想羅曼史了。
不曾談過轟轟烈烈的愛戀的她,不該有這種錯覺。
第五章
在尼姆區的九月底,鬥牛節目拉開了葡萄豐收節的序幕。
與皮耶·賽私交甚篤的法國友人班納倫斯特,正是東區這一片葡萄園的大地主,今年的葡萄豐收,皮耶·賽無論如何都得來上一遭,順便處理一下連鎖加盟店的事。
只是,他似乎還無心於連鎖店的事上,反而是帶著他的新管家前來,好似給班納鑒定似的。
「錯覺?」
「對,一定是被地中海的藍給迷惑了,她根本無法跟伊莎相提並論,不管是個性或長相,更何況她的血統……」
「噢,親愛的皮耶,別做人身攻擊,你以為你的父母遺棄過你,你就得恨透全部的台灣人民嗎?」
而他現在跟班納所討論的話題,就是包昀妮。
自從她介入皮耶·賽的生活圈後,他一向只忙於公務的注意力,竟然開始轉移了目標。
起先是他每天都想找她的碴,想挑她的毛病,甚至想二十四小時盯著她,好讓她滾出他的生活圈,沒想到她把賽特羅堡管得井井有條,甚至搞得名氣大增,其他名流都想向他借管家,更狠的還想高薪另聘!
假如他現在無故的趕走她,那麼外邊的人會怎麼說他?
而這種矛盾的情緒搞到後來,他居然管她管成癮了,好像沒瞧見她在身邊搞破壞,他就全身不對勁似的。
這會兒到普羅旺斯,根本用不著她,但他卻帶她來,更別說那天在詩情畫意的景色下,差點吻了她的烏龍事件。
所以他急急的想找班納商量。
「我才不是因為我親生父母遺棄我而討厭她,而是……」
「而是什麼?」
糟糕,他居然講不出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