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任憑安勝吾再有本事,只要一遇上警察局長,仍是那句老話--沒轍!
安勝吾兩頰發窘地泛起紅潮。
換成平常,要她發窘是萬萬不可能,偏偏警察局長就像是她的罩門,每攻必破,可說是狂妄自大的她唯一的弱點。
「話不能這麼說呀,我可是因為敬老尊賢,不想忤逆老人家,才暫時收斂自己的脾性退讓。」
死要面子也是安勝吾的眾多「優點」之一。
「小吾,你這話就說得謙虛了,誰不知道整個局裡就只有你能讓局長失控。」
要是這樣也算敬老尊賢,全天下的長者怕不有一半全給她氣死了。
「局長在咱們局裡可是集理智、冷靜、內斂於一身,出了名的沉穩幹練,獨獨只有在碰上你時,才會激起咆哮、叫囂的火花。」另一名員警也跟著糗她。
「這你們就不懂了,就是因為局長對待我的方式不同,才能突顯出我的異於常人和高人一等。」安勝吾試著替自己扳回顏面,並不忘自吹自擂一番。
一群員警圍著安勝吾有說有笑,鬧成一團。
猛地,一個員警提出質疑,「小吾,這種時候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咦?」
這麼一提醒,其它員警也察覺到不對勁,表情全都變得有些不自然。
該不會……「你又蹺頭啦?」
「頭兒不知道你來吧?」
「慘了!頭兒又要發飆了。」
俗話說會叫的狗不會咬人,那麼平時難得一叫的呢?發起飆來豈不令人震撼?
雖說局長發飆的對象不是自己,但是基於和安勝吾之間的情誼,眾員警們仍是忍不住要替她捏把冷汗。同時更不忘提醒自己,待會頭兒發飆時能閃多遠就閃多遠,省得掃到颱風尾。
說時遲那時快,「安--勝--吾!」一聲河東獅吼突地從局長室裡傳出來,「三秒鐘內馬上滾進來!」
同心圓中的安勝吾頓時成為眾員警同情的焦點,個個全都一副欲言又止,想開口幫她打氣,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臉上清清楚楚寫著愛莫能助、無能為力等等字樣。
安勝吾心裡雖然暗呼不妙,但表面上仍在逞強,「聽到了吧,頭兒迫不及待想見我了。」
想當然耳,這麼破的場面話,當然是無法取信於人啦!
「小吾,我們會在外面替你祈禱的。」
「我想哀悼比較適合。」
「祝你一路順風,我們就不送了。」
低迷的氣氛,配上眾人陰鬱的神色,場面還真有如電影荊軻刺秦王中,臨行前眾人城外相送的景象。
安勝吾表面上佯裝輕快,腳步卻是萬分沉重。
在通往局長室的方向,一名失風被捕的癟三叼著一根煙,兩腳跨在桌上,吊兒郎當的倚著椅背。
「警官,都說了東西不是我拿的,你到底要我說幾遍?」
負責做筆錄的員警開口,「對方不見的皮夾明明就是從你身上搜出來的,還想狡辯?」
「奇怪了,對方的皮夾莫名其妙跑到我身上,關我什麼事?」癟三仍是抵死不肯承認。
「你--」
問案的員警氣得掄起拳頭憤力捶了桌面一記。
「呼!生氣啦?想扁人不成?」癟三跨在桌上的腿狂狂地抖個不停,「來呀,來扁我呀,老子就坐在這裡,不服氣、有種的話你來扁我呀!」
囂張的行徑,要不是礙於法律限制,局裡的員警早爭相衝上前去海扁他了。
正當圍觀的員警個個義憤填膺,卻又莫可奈何之際,天外飛來的一記大爆栗,當場將那名癟三打滾到地上。
「哎唷!」癟三手捂著自己的後腦勺,「誰!是誰打我?」想抬起來看看是誰暗算自己。
對方卻不給他機會,使盡吃奶的力氣掄起拳頭猛K。
打得癟三隻能抱著頭四處閃躲,喊疼的同時還不忘大小聲的叫嚷,「警察打人啦!救命呀,警察打死人啦!」
待會要挨刮已經有夠不爽了,眼前偏又冒出一個卒仔刺目,吊不拉幾的開口要人扁他,安勝吾二話不說便如了他的願。
直到自己一肚子瘴氣出得差不多了,她才勉勉強強地收手。
早被打貼在地上的癟三鼻青臉腫的從地上爬起來,「警察人員動用私刑,我要驗傷,我……哎唷!」
因過於激動而拉扯到嘴角的淤傷,他手捂著嘴角口齒不清地撂狠話,「偶一定要找律師告你們,偶……」在視線對上正前方一剎那,他聲音戛然止住。
圍觀的員警誰也沒把他的威脅看在眼裡,個個笑得十分開懷,很高興安勝吾能幫他們出一口怨氣。
「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是誰打你!」
其中一名員警嘲諷著。
怎、怎麼會?
不可能……鼻青臉腫的癟三簡直不敢相信,狠狠修理自己的,居然會是一個……天啊,這事要是傳了出去,他還能在道上混嗎?
懶得理會他那副孬樣,安勝吾拍了拍手掌,甩也不甩的從癟三身邊大搖大擺走過,直直逛進局長室裡。
***
剛掛上電話,知道安勝吾又蹺頭了,連想都不需多想,安寧兒敢百分之百確定,那個兔崽子肯定又溜到局裡跟自己的一干下屬打屁磕牙。
果然,就在她發出震天價響的吼聲不久,一抹畏畏縮縮兼帶遮遮掩掩的嬌小身影無聲無息的出現了。
「頭兒……你找我呀?」安勝吾低著頭怯生生的開口,眼瞳偷偷的往正前方瞟。
「崽子!」安寧兒用力敲了女兒的腦門一記,「說過多少次了,要叫媽咪!」
沒錯,安勝吾老掛在口中的頭兒兼警察局長就是安寧兒,也就是她媽。
年方三十三歲,又要獨力扶養一個九歲的女兒,以這等芳齡就當上警察局長,安寧兒的能力可謂有目共睹。
她心思縝密、冷靜過人、領導能力強,打從警校畢業至今不過十年的光景,卻破大案、建奇功,陞遷的速度像是搭雲霄飛車般,扶搖直上。
然而,能力再強的人也有束手無策的時候,一如現在,看著年僅九歲的女兒,安寧兒只覺得全身上下充滿了無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