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你連名帶姓的喊我。」安寧兒糾正他。「還有,之所以把床讓給你,是不希望你摔下床的聲音把我給吵醒。」要他別會錯意。
「可是你把床讓給我,那你……」
「我到隔壁睡。」
那怎麼成?自己大費周章為的就是想跟她相擁而眠,不行,得想個辦法阻止她離開。
當她快要走到臥房門口時,他開口,「你安心睡吧,晚點我若想上廁所,絕對不會再發出半點聲音吵你。」
齊天放的保證聽在她耳裡,卻像是一道提醒,讓她不得不打消離開的念頭。
見她果真如自己預測的停下腳步,齊天放故意誤解她的遲疑,「或者,你還是睡這張床,我在床邊打地鋪就可以了。」言下之意,她若真的決定打地鋪,他會堅持自己睡地上。
「不用了,反正床夠大,如果你要上廁所,就把我給搖醒。」說著,她氣悶的走回床邊,懊惱自己為何會被他吃得死死。
然而說是這麼說,安寧兒懷疑,有他睡在一旁,自己如何能睡得著?
脫下睡袍,裡面的睡裙雖然算不上暴露,卻讓安寧兒感到些許不自在,於是她整個人側躺在床的右側,背對著他,將棉被拉高到蓋住自己的頸項。
雖說她已經盡量遠離他,齊天放卻像水蛭似的,只差沒整個人吸附在她背脊上。
正所謂孰可忍孰不可忍,她受了一晚的窩囊氣,猛地轉過頭,「你到底在幹什麼?」差點跟他近在咫尺的臉親個正著,她的臉立刻反射性的往後彈。
「我是擔心不睡裡面些,萬一不小心翻身又滾下床,會把你給吵醒。」齊天放一番話說得合情合理,讓安寧兒連半句反駁的理由也沒有。
沒辦法,她只得重新別過臉,盡可能挺直腰桿背對他,避免跟他有任何的親密接觸。
黑暗中,齊天放的眼瞳正閃閃發亮。
臨睡前,安寧兒不住告訴自己,明天一早,只要天一亮,一定要把他……趕走。
第八章
翌日,安寧兒怏怏不快的推著齊天放進警局,局裡的同仁見狀全是一陣吃驚,對齊天放的身份更是好奇不已,但安寧兒一臉像吃了炸藥般的難看,讓眾員警莫不噤若寒蟬,沒敢問起隻字詞組。
進了局長室,即便關上門、拉下百葉窗,安寧兒隱隱約約仍能感受到外頭下屬們刺探的目光。
一思及此,她忍不住又惡狠狠的掃了罪魁禍首一眼。
原本昨晚臨睡前她便打定主意,今天說什麼也非把他攆走不可,但哪裡料到,清晨她眼睛才張開,就見兩人四肢緊緊的糾結在一起,急得她是又羞又赧。
才想發飆,這天殺的傢伙居然一臉無辜的說:「我怕吵醒你,沒敢亂動。」
聽得安寧兒當場血氣往上衝,漲紅整張臉。
他沒敢亂動?
言下之意,難道是她寡廉鮮恥,硬巴上他不成?
偏偏兩人「格格纏」的位置又是在床中央,安寧兒頓時有如啞巴吃黃連,百口莫辯。
逕自下床到浴室梳洗過後,她幫他把輪椅拉到床邊,跟著一語不發甩頭離開臥室,到廚房張羅早餐。
約莫過了三十分鐘,當她重新回到臥房時,齊天放已經梳洗妥當並著裝完畢,從容的坐在輪椅上,像是早在恭候她的大駕光臨。
不諱言的,她是有絲詫異,對一個雙腿不良於行的人來說,他的動作簡直可以稱得上迅速。
要不是看他靠輪椅行動時的熟練,她簡直要懷疑他的殘廢是裝出來的。最後,她決定將這種不合邏輯,歸因於他長年以來的訓練。
將齊天放推到餐廳,把屬於他的那份早點擺在地面前,在桌子的另一端還放了另一份早點,但她並未坐下來用餐。
見她轉身往餐廳外走,他關心的問:「你不吃嗎?」」
她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抓下牆壁上的無線電話,擱到餐桌上,「在我回房換衣服的時間,請你盡快打電話叫人來接你回去。」對他不假辭色。
待安寧兒換妥制服重新回到餐廳,坐下來吃完早餐,甚至是等到要出門上班,仍不見上門來接人的轎車。
一經追問,她才赫然從齊天放口中得知他壓根就沒打電話,氣得她差點沒抓起餐桌上的電話摔到地上。
不管了,她再也不管他的死活,既然他喜歡賴在這裡,就由他去吧,等到他受不了,自然會找人來載他回去。
安寧兒大步走出餐廳,在經過齊天放身邊時,看也不看他一眼,直接拿起擱在客廳的皮包跟車鑰匙就要出門,但就在她關上大門瞬間,屋裡頭猛地傳來異物撞及地板的熟悉巨響。
結局是,齊天放這天殺的男人,就這麼跟她一起出現在警察局裡,她的面前。
「說吧,你到底想怎麼樣?」安寧兒的耐心已經被磨光,她不想,也不願意再跟他耗下去。
換成十年前,自己這麼惡聲惡氣的對他,他早拂袖而去,哪裡會像現在這樣,簡直跟無賴沒啥兩樣。
「回到我身邊好嗎?」
不想再看他深情款款的眼神,那讓她覺得有罪惡感,安寧兒別開臉,「辦不到。」
態度一如昨晚般堅決。
「你在跟我嘔氣。」
齊天放說得極為肯定。
「我沒有!」
她忍不住提高音量否認。
「我愛你。」他無預警的向她告白。「什麼?!」安寧兒為之一愣。莫怪她要如此驚詫,即便是在當年,兩人情到濃時,也不曾聽他親口吐露過這三個字。
「十年來一直是如此。」齊天放又補充。
「夠了,我不要再聽你胡言亂語。」她出言制止他繼續說些有的沒的來擾亂自己的心湖。
「你知道我不是。」
正因為如此,才更令安寧兒心慌,「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她逃避現實的摀住耳朵,「你走,馬上走,我不想再看到你!」
擠在門外竊聽的一幹員警,聽到裡頭傳來失控的咆哮聲,全都面面相覷,不敢相信那氣急敗壞的女人會是他們平日冷靜自持的局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