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允恆咬住唇,在邵鎮雲快走到門口時,突然扯開喉嚨大叫:「喂!你吃了五佰肆拾元,忘了付帳!」
音樂停止了,交談聲停止了,羽毛聲落地可聞,數十雙眼睛全盯向邵鎮雲。連正要替他開門的服務生也下意識的放手關上玻璃門,這真是奇恥大辱。
「紀允恆!」他破口大吼,一張臉紅得像彌猴的屁股!生平沒有受過這種侮辱,而他不知道除了生氣外還能怎麼辦!如果殺人不犯法,他會立即將紀允恆剁成碎片,做成人肉叉燒包丟給狗啃!
紀允恆揚著手中的帳單。
「嗯!總共兩仟兩佰元。我還沒有叫你付一半,只付你喝的咖啡與紅酒的錢而已。牛排算是我請,OK?要是沒錢我借你。說一聲就好,兄弟我不會計較幫你一次。」
「允恆,別太過份,是我要請的。」紀娥媚搶過帳單。不知道這兩人有什麼過節,允恆向來不會開玩笑得太傷人,可是他怎麼這麼對待邵鎮雲呢?
「哦!你讓女人請?小白臉,有一套。」紀允恆更刻薄。
邵鎮雲覺得自己快吐血了,發抖著抽出皮夾拿出三仟元丟在櫃檯。「不用找了!」飛奔出去。他不會放過紀允恆!他會恨他一輩子,詛咒他一輩子!
餐廳內有短暫的沉寂。
紀允恆笑嘻嘻的拉母親坐到涼秋這一邊,涼秋真替惹到他的人感到哀悼,最慘者非邵鎮雲莫屬。
「太過份了!也許他會自殺。」
「死不了的。」他才不在意。
紀娥媚手指兒子額頭。
「為什麼要這麼做?」
「因為那傢伙調戲我的女人還不夠,還想染指我老媽。你幹嘛與他吃飯?不怕被他的噁心騷擾弄得消化不良嗎?」紀允恆理直氣壯的問她。
紀娥媚看向涼秋。
「他調戲過你?你們怎麼會認得他的?他是我最近合作的建築公司的總經理,剛回國不久的。」
紀允恆疑惑的看他老媽,莫非她還不知道?
「你怎麼會與他合作?」他先問。
「是你老爸堅持要我去參與,並且這次得標利潤高得嚇人。」她不明白。「怎麼了嗎?」
他有些頭疼的撫著眉心。
「老媽!我想老爸忘了告訴你,那家公司不小心正好是他名下的產業之一。而邵鎮雲那好色男子是他的弟弟,如果你嫁過門,他就是你的小叔。」而他不明白邵飛揚在搞什麼飛機,他真是愈來愈摸不清這男人了。邵飛揚就放任邵鎮雲來追老媽嗎?他不是要娶她?這中間有什麼事不對勁了?
「騙人!」紀娥媚撫住雙頰低呼,看著一同點頭的涼秋,知道它是真的。「那麼是飛揚故意要給我賺錢了?而不是我的能力受肯定?」她心中第一個想到這問題,並且立即感到心裡受了傷。
紀允恆搖頭。
「老媽,別這麼沒自信。他或許有心給你得標,但必然也事先肯定你的才華。他不是笨蛋,賠錢的生意他不會做。不過我倒贊成你用這個理由去追殺他。」
「是呀!阿姨,你要是去看過飛揚大樓就會知道。每一層樓的設計風格都與你好像。」涼秋輕笑說著,以前她就發現了,只是沒想到還有淵源。也足以證明邵飛揚有多麼深愛紀娥媚了。知道功利社會中,還會有人這麼癡心執著相待二十多年,聽起來好感動,好羨慕。
雖是這麼說,可是紀娥媚還是很難過。她知道邵飛揚有多麼霸道與多麼保護她。可是公事這上頭的事關係到她的真本事,她覺得——勝之不武,好丟人。她一向最鄙視人走後門,靠關係,想不到自己也是其中之一。不,她不要這生意了。
「我要走了,你們慢慢吃。」她站起來。
紀允恆拉住她手。
「老媽,你現在去找老爸理論的結果猜想得到,不必去了。」
「怎麼說?」她正是要去找邵飛揚。
「見到他,你只有被牽著鼻子走的份。要吵要鬧你學不會,反倒他吻一下,親一下你就不知東西南北了。」他三分認真的神色問:「他真的值得你如此癡心嗎?」
紀娥媚不明白兒子為何有此一問,可是對邵飛揚她全心全意的信任並且以愛付出。
「如果他不值得,全天下就沒有人值得我愛了。」
在紀娥媚走後,他沉思不語。席涼秋握住他的手。
「你在擔心什麼?」
「我不瞭解邵飛揚。」
涼秋看到他的憂心,但不明白為什麼。父母有美好的結局是好事,這中間還有什麼是不確定的嗎?
紀允恆只是不確定邵飛揚的心。
「為什麼要辭掉紀允恆?」
「飛揚大樓」二十四樓。邵飛揚正與邵平遠在討論公事,就見邵鎮雲氣急敗壞的闖進來,乍紅乍白的臉與顫抖的身體在在顯示出他正在狂怒中,並且心靈大受創傷。一來就叫嚷要把紀允恆趕出「飛揚」。
邵飛揚淡淡的問出口。
只見邵鎮雲義憤填膺。
「不只要他滾出去,我還要他不能在台灣立足,身無分文,並且身敗名裂,最後死無葬身之地。」
「他怎麼了?」邵平遠瞄了大哥冷冷的表情,忙問。
「他——他——」這怎麼說好?說紀允恆佔去了他要的兩個女人,並且羞辱他嗎?
「他羞辱我!」他只能這麼說。
「說前因後果。給我好理由。因為下個月他就要升副總經理了,我正想重用他。」邵飛揚開口。
不行!他不能讓那小子那麼好運!還連跳兩級當副總經理。他要那小子去死。
「不可以升他!他品行惡劣!玩弄女人的感情!他沒資格受重用。」
「不要胡鬧!你們不能有私人恩怨。」邵平遠拉住小弟,哎!要怎麼說才好?
他們兩人怎麼會成為對頭?
「是他先惹我!」他還在叫。
電話內線的燈突然亮了起來,傳來接待處小姐甜的聲昔:「董事長,有位紀娥媚小姐在一樓找您,但沒有預約。您是否要讓她上去?」
「娥媚?立刻讓她上來。不,不必,我下去接她,叫她等我。」邵飛揚像個戀愛中的少年,說完後匆匆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