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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
被稱為小姐這倒是生平第一次。以前司機、管家都會直叫她的名字。雪兒轉過頭一看,險些噴笑出來。剛才這個笨蛋趴著,她沒注意到他穿的衣服有多麼可笑,現在可看清楚了。這個人的穿著真土死了!土斃了!好笑死了!只有在卡通漫畫中才稱新潮流行並且叛逆的打扮,明星穿了倒還可以去做做秀,一旦穿在平常人身上可真是怪異加畸形,不堪人目。加上那顆油亮的頭在剛才跌倒時粘上了一大片灰塵,鼻樑上的墨鏡掉一個鏡片,這麼落魄狼狽的模樣,還敢故作耍帥的表情,天!——他甚至穿了一隻半舊的涼鞋來搭配他那身不合時宜的皮衣皮褲。穿涼鞋還不可笑,可笑的是他還配了一雙白襪;白襪還不可笑,最可笑的是白襪前端露出的腳趾頭。
唐雪兒的興致來了,想知道這個小土蛋來這裡做什麼。
「你叫什麼名字?打那來的?」雪兒問,拍了拍一邊階梯,示意他坐下。
莫宜升受寵若驚的連忙跑過來坐下,一番話幾乎是急急忙忙傾倒出來。
「我叫莫宜升,台中二中二年級十四班,四十二號,社會組。我姊姊叫莫宜芳,是這家公司的重要主管。我家住在中華路二段三巷十二弄八號。」
是個老實人!而且是老實人種中不老實的一類。否則怎麼會打扮成這一副德行?心眼兒一轉也就明白這個二愣子來這裡做什麼了!
正好,小姑娘正悶得很。唐雪兒半垂眼簾,心中飛快的想著要如何捉弄他才好玩。
這模樣在莫宜升眼中自是有另一種風情——楚楚可憐,欲語還休——
「唉!」唐雪兒好心的為莫宜升可能有的下場感歎。
「莫非小姐受了什麼委屈?我可以知道嗎?也許有我幫得上忙的地方。」他會為她赴湯蹈火。
「你將要大禍臨頭了,我好難過。」唐雪兒故作淒楚,低歎的看他。
「我?為什麼?你是不是會看面相?排八卦?」莫直升開始呆呆的被雪兒牽著鼻子走。
唐雪兒點頭。
「我沒有學過,可是有預知吉凶的本能。我看得出來,你——是不是來替姊姊打抱不平,來報仇的?」
「是呀!」莫宜升從半信半疑到震驚不已,瞪大一雙眼看她。「你——你還看出什麼?」
「多著呢!不要進去找她了,你就是翻遍整幢大樓也不可能找得到她。」唐雪兒憐憫的說著。心中偷偷對自己說:我可沒有說謊,因為我真的不在裡面呀,他自是不可能在裡面找得到我。
「你怎麼會知道我要找誰?」他快要佩服得五體投地了。
唐雪兒嗤笑一聲。
「我當然知道,上回你姊姊出醜的事傳遍公司上下,揚名海內外,不知道的人就是孤陋寡聞了。而且我說你找不到她是因為我一整天都呆在門口,有沒有人進出我最清楚。推理哪!老兄,別一副見鬼的表情。」
這一說,倒顯得莫直升大驚小怪,簡單的推理也想不透,直當她是未卜先知。而自己一直表現得像個小白癡似的,臉孔一路往上湧出紅潮。
雪兒懶得欣賞他的表情,不夠生動,憨呆透了。
「我問你,你打算怎麼替你姊姊出口氣呀?」唐雪兒期望他能想出別人想不出來的整人點子,讓她參考一下。但是,她失望了。
說到這個,莫直升又得意了起來。
「見到她之後,先用我這身打扮嚇她,然後抓她到男廁所鎖著。用粉筆在她臉上寫字、畫圖。在她的皮包中放假蛇、放蜘蛛,包她嚇得以後再也不敢捉弄人了,讓她知道被捉弄的滋味不好受。」
如果一個人能隨時將蜘蛛、蛇、娛蚣之類的噁心玩具帶在身邊捉弄人的話,又怎麼可能會怕那些東西呢?
「就這樣?」雪兒有些不可思議的看他不可一世的表情。這個人簡直比她還狂妄,想出這麼差的點子也敢得意洋洋,白癡也不會用的方法他反而拿它當寶似的,也不怕去人現眼!雪兒誇張的打了個啥欠,顯得無聊至極。
莫宜升連忙道:
「對一個小女孩而言,已經是非常大的打擊了。」
雪兒橫他一眼。
「拜託你別那麼容易滿足好嗎?你可以這樣做呀,把她綁架到山上,餓她三天三夜,叫她寫一萬遍:對不起,我錯了,下次不敢了……之類的話。用刀子將她毀容,或者賣給人口販子運到外國去當傭人,以她那張臉可以賣個好價錢。真的討厭一個人的話,就要讓她徹底消失在眼前。明白嗎?你這點頭腦還敢去教訓人呢,真是讓人失望。」
莫宜升呆呆叫道:「可是——可是那是犯法的呀!」
「那是思想犯罪,又不是行動犯罪。光想像就那麼差了,還真要付諸行動就更沒看頭了,你還是回家吃飯睡覺,安份的過日子算了。」
本來想好好整這個二楞子消磨一下時間,但是,面對楞頭楞腦的他,簡直是大笨牛一隻,實在也無趣,所以,乾脆不理他了。
被女人看輕,無論是那一種性情的男人,都不可能忍受得下,何況莫宜升一直想擺出英雄的架式去迷唐雪兒,怎麼能一直被輕視下去?下行,一定要扭轉形象!
他一鼓作氣的說著:
「我只不過是太仁慈了,說那些是怕你聽到血腥的話會嚇到。事實上,對付唐雪兒那種未開化的野丫頭,我會絲毫不留情的剝她的骨,抽她的筋。在她臉上潑硫酸,讓她醜得更徹底。抓來到手,每天用針刺她的指甲肉,餓死她之後再做成肉包子去餵狗。」——這番說詞其實是脫胎換骨自某本社會寫真小說——他心中也被自己的狠話嚇了一跳。一方面又得意的看向目瞪口呆的唐雪兒。這下子,她不會再看輕他了吧?他等著看她表現出崇拜的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