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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志桐的塊頭是標準美國人的體格。一八九的身高,肌肉結實,看上去像運動健將,與溫行遠俊朗儒雅的氣質迥然不同。他是個運動狂兼情場浪子,也是個工作狂——但只限於上班時間內。喜歡一切有成就感的挑戰;曾經瘋狂的迷戀上溫行遠的姊姊溫蓉遠,在高中的時候——那是他第一次真正的動心,到目前為止唯一的認真。很可惜卻只是一場單戀。眼睜睜看溫蓉遠給唐煜那個無賴迫不及待的拐入禮堂,傷心之餘只有跟著家人移民到美國去了。
溫行遠站了起來,雙手撐住桌面笑著看他。
「方兄弟,什麼風把你給吹回來的?別是公司撐不下去,回來向我討救兵吧?儘管開口,兄弟我兩肋插刀。」
方志桐隨意在他辦公桌沿坐下,笑罵:
「你他媽的狗嘴裡吐不出象牙。我是順應美國潮流,在長時間做牛做馬之後,放自己一個長假休息,以舒緩一下疲憊的身心。當然,上司想偷懶自然是不能讓屬下知道,所以美其名回台灣總公司進修一個月,學習總公司的管理制度,加以評估。編了個這麼冠冕堂皇的名目,還怕那群臣子不放人嗎?何況唐煜那混小子人又不在國內,此時不摸魚,更待何時?」說完,得意兮兮的賊笑著,好不快活。
「既然打定主意要休息一個月,為什麼不滾得遠遠的?讓我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大剌剌的跑來我面前閒晃,對別人可不好交代。」他順手還了他一拳。
「本來理應如此沒有錯。但是呢,回台灣度假,首先想到的就是風光明媚的埔裡。不先跟你打招呼,怎麼好意思去叨擾伯父伯母幾天呢?」方志桐嘻皮笑臉地又道:「我的行李還放在樓下,沒有車又沒有屋的,你身為我的兄弟.好意思要我露宿街頭嗎?明天下午咱們一同回埔裡。在那之前我打算好好梳洗一番,再睡個覺,等精神飽滿,容光煥發時才去見你父母,讓他們後悔當年沒把女兒嫁給我,而許給了那個無賴。」方志桐如今還是很遺憾沒娶到心中的佳人。
溫行遠坐回椅子中,林秘書送來兩杯紅茶又退了出去;他笑了笑。
「有你這傢伙回來攪和一氣,我的生活將會更多采多姿了,老天真是厚愛我。」
方志桐嗤之以鼻。
「拜託,老兄,你的生活是和尚在過的那一種。乏味之至!還敢自稱多彩多姿呢!你得感謝我選擇回台灣,而不是跑到大溪地、夏威夷去泡妞。」
唐雪兒的午睡給方志桐的洪亮嗓門吵醒,久別相見的兩人都忘了降低音量。而方志桐根本沒有發現辦公室內還有第三者。不過,他倒是看到了溫行遠桌邊的小書桌,不禁笑了出來。
「你請助理了嗎?別告訴我你的助理是個侏儒。這桌子的高度用來當我的椅子都嫌矮。天!——還是粉黃色的,我大哥的育嬰室就用這個顏色。行遠,你怎麼會容許這塊可笑的桌子破壞整個威嚴沉肅辦公室的美觀?還是你的審美觀出了問題?」方志桐不知死活的一屁股坐上那小小的書桌。「看來你管理手下不怎麼嚴格嘛,人呢?跑去摸魚了你也不聞不問。」
溫行遠微笑了。這話要是讓雪兒聽到了還得了?她一定樂得又多來一個捉弄的好對象。他不禁把眼光看向小雪兒睡覺的方向,卻發現小雪兒早已醒來了,一雙大眼正死瞪著方志桐的背。
「胖子,把你的屁股拿開!」雪兒大叫。
方志桐猛回頭,才發現原來屋內還有一個粉妝玉琢的小娃兒存在。也忘了剛才小娃娃在叫什麼,呆看了好久他才笑了出來,好俏的娃娃兒。方志桐看向行遠。
「行遠,你什麼時候偷生了一個這麼美麗的私生女?要得!」他走向雪兒。「來,叫叔叔,叔叔等會兒買棒棒糖給你吃。」
唐雪兒怒極反笑,笑出了一雙迷人的小梨窩。
「閣下這張臉之臭,台北淡水河猶不及也。有一種除臭劑,清理馬桶的那一種,效果很好,你不妨去買一個好隨身掛著。你知道,夏天到了,缺德事少做,免得臭氣沖天,玉皇大帝受不了將會一腳踢你下十八層地獄不得超生!」
說得方志桐一時語塞,那知道這個外表看來純真無邪的天使娃娃,會有這麼一張刻薄的嘴。溫行遠在肚子中直笑,卻不得不板起臉。
「雪兒,不可以沒有禮貌,叫方叔叔。」
雪兒虛情假意的睨著方志桐。
「叔叔?叫叔叔多麼沒有誠意,這麼偉大的人我們應該以更偉大的稱呼來叫才能表示出我十二萬分的尊敬,叫什麼好呢?這麼高,又這麼胖,又這麼臭,這樣吧,豬八戒或河馬,你任選一個,夠尊敬了吧?大笨牛。」她給方志桐一個鬼臉,走到溫行遠身邊。
「小淘氣,這麼沒禮貌!」他從小冰箱中拿出牛奶給雪兒。
雪兒吐吐舌,暫時放過方志桐,坐到溫行遠的辦公椅上解渴涼快去。
方志桐的眼光仍追隨著唐雪兒。
「她到底是誰?叫什麼名字?真該帶她去環遊世界,讓那些眼睛長在頭頂上的洋人看看,真正的東方佳人長得什麼樣子。他們老以為咱們中國人小眼、扁臉、塌鼻,一無可取,也從不列入世界美女之流。嘖!嘖!假以時日,會是長成什麼樣的大美人兒。」
兩個大人坐到沙發上去,一個雪兒,再加上一個方志桐,溫行遠知道,他今天的辦公時間已告終結了。
「她叫唐雪兒。唐煜好不容易爭取到監護權,可是那時唐煜早已打算到法國度假了,臨時找不到人,只好拜託我帶她三個月。」
「可惜她還是個小娃娃,再大個幾歲,我肯定會死纏活纏,使出渾身解數,也要將她娶到手。」方志桐不勝惋惜的搖頭,遺憾生不逢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