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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溫父也開口了:
「行遠,你一直對小雪兒這樣嗎?」
溫母也想要開口,但雪兒輕輕扯住她的衣袖。
「不要罵溫哥哥了,我還要和他過兩個月的生活呢!」活像怕溫行遠的虐待會變本加厲,急急又道:「其實溫哥哥對我很好很好的,非常的關心我,連我上廁所多久他都會計時,如果我沒有在時間內回來,他會叫人到每一層樓的廁所找我,怕我一不小心會被淹死或臭死。雖然他沒收了我的零用錢,可是那都是為我好,如果將來我把錢全部花光了,以後長大就只有身無分文當乞丐才能養活自己,誰叫我老是忘了自己是孤兒的身份而亂花錢。」
這一番話簡直將溫行遠打入地獄去了。溫行遠接收到家人更不悅的眼光,偏偏雪兒還一派天真單純模樣。
方志桐在一邊偷笑,可憐的溫行遠,這次可真的被坑慘了;這個小煞星實在惹不得!
溫行遠不等家人開口責怪,沉著一張臉。
「失陪一下。雪兒,過來。」口氣中有鐵一般的堅決,不容反抗,他站了起來。
「溫媽媽……」雪兒求救,心知逞一時口舌之快後果可能是什麼待遇,抵死也不肯跟溫行遠到別的地方「談話」。
溫母當然義不容辭的開口:
「行遠,你這是做什麼?」
溫行遠握住雪兒的手,對溫母道:
「你們放心,她不會有什麼危險,保證完好無缺的走出來。」
唐雪兒想尖叫,想逃跑,卻被溫行遠眼中不容置疑的怒氣給震懾住。乖乖的任他牽走,這也是有好處的,大家會完全站在「弱小」的她這一邊。
走入一扇門之後,溫行遠把門關上。這一間是溫父的書房,溫行遠放開雪兒,面向一面牆上巨幅「忍」字的楷書控制怒氣。這一幅「忍」字的落款是溫必堯,四年前寫的,幾乎佔了一面牆的三分之二面積。龍飛鳳舞的筆法充份顯露出渾然天成的豪放灑脫,不失濃厚的書卷斯文,他一直很喜歡。
唐雪兒打一走入書房就開始懺悔自己的行徑。任她再胡鬧精刁也不敢在溫行遠發怒時,還不知死活的在太歲頭上動土。而——他真的生氣了。
他終於轉身面對她。
「為什麼說那些話?」
「我錯了。」雪兒身子縮在長沙發中,聲音比蚊子還小聲;至少她是勇於認錯的。
「說出你錯在那裡?」他放柔了聲音,蹲在她面前,莫測高深的表情讓雪兒猜不出他是否仍在生氣?
雪兒吞了下口水。
「我不應該扭曲他們的想法,讓他們以為你都在虐待我。我已經認錯了,你不可以再氣了哦?好不好。」
他歎了口氣,搖頭道:
「我不是氣這個!雪兒,你的頑皮我可以接受。但,不要搬出雙親已故的事實出來搗蛋。我知道你根本不要有人來可憐你。但你卻讓我覺得你在炫耀,太過分……」
雪兒跳了起來,眼淚同時一發不可收拾,叫:
「我炫耀?你以為我很得意自己是個孤兒的身份嗎?你以為我很高興我父母死掉嗎?你去死吧你!」哽咽無法成聲,她往門口跑去。
溫行遠拉回她,用力過猛,雪兒跌入他懷中,像只被踩了尾巴的刺蝟,拚命掙扎,盡其所能的用她的武器來傷人。雙手雙腳又踢又踩,拳頭直落他肩上,甚至還咬了他手臂一大口。
溫行遠沒料到這小東西如此敏感,而且反應如此激烈,他實了好大的勁兒才使她動彈不得。
「雪兒!」他低吼。
唐雪兒掙脫不出他鐵鉗似的雙臂,放棄了徒勞的掙扎,哭泣已使她失去力氣,身子猛烈的抽搐著,不再吵鬧,只是流淚。——這種心酸而受挫的哭泣,令溫行遠的、心不禁絞緊而跟著難受發疼。
「雪兒……」他輕輕親了下她雪白的額角,雪兒動了下,他忙又摟緊,坐回沙發上,讓她坐在他膝上,完全的守住她小小的身子,拿面紙拭著她不停滴落的淚。
她沙啞低語:
「我想念爸爸媽媽,剛剛我夢見爸爸媽媽不要我了,不認得我了。我不是有意要自憐,但是,我確實是個寄人籬下的孤兒呀,我沒有家,八年來,從這裡流浪到那裡,我很壞,想讓溫媽媽疼我,因為她真的好像真正的媽媽哦,好慈祥,身上也有家的味道……我阿姨和舅媽也很疼我,可是她們都是要上班的,身上都好香……,那種味道不是媽媽的味道,所以,所以……」她不好意思說了。
他代她說完:
「所以要先讓他們討厭我,而更加疼愛你是嗎?」
看到雪兒眼中百年難得一見的難為情,他微笑了。
「你成功了,不是嗎?」
她已經不再流淚了,仰著頭看他。
「可是,你說我利用我爸媽……」
他搖頭,真誠道:
「我道歉。但是,小雪兒,你不能怪我會有那種舉動,不是嗎?你收服我家人的心,讓我備受冷落,我不該忌妒嗎?」他學她皺皺鼻子。
「大男人也會吃醋?」雪兒忘了悲傷,稀奇的大叫著,當他是大怪物。
只要雪兒不哭,溫行遠甚至願意拿全世界來交換,何況只是扮個小丑而已。
「為什麼不會?誰規定的?」他反問。
這個回答逗得雪兒咭咭笑了出來。
「那我以後當你的妻子可真是你的不幸了,我長得國色天香,你不被愛慕我的人氣得在醋桶中溺死才怪。」
他輕捏了下她鼻子。
「小自大狂,真以為自己天仙下凡呀?」
這是毋庸置疑的肯定回答——
「至少目前你身邊沒有比我好看的女人呀!相形之下,我不是天仙下凡倒也相去不遠了。」
兩個人鬥嘴鬥得樂在其中,全然忘了門外等他們吃飯了人。門板上輕叩兩聲後,傳來翔遠的聲音:
「我說老哥,你別是把咱家的小貴客給打得傷痕纍纍,不敢帶出來見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