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這次來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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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頁

 

  她為他拉好被子,拍拍他的手:「沒什麼,真的,我只是覺得你爸爸這些年太辛苦了,沒有我的話,他過得可能會比較好。」

  「你要爸爸愛你嗎?」睡意已濃,他打了個呵欠,問出睡前最後一個問題。

  「我還能這麼希望嗎?」即使心中深深渴盼,渴盼到幾乎成了她今生唯一目標,但機率是渺茫的,她想也不敢想,更別說沒人教她如何倒追男人了,唉……

  直到兒子沉沉的呼吸聲傳來,她才轉身躺好,卻怎麼也進不了睡眠狀態,而時針已然向十點大關逼近。

  仍是會認床嗎?

  她深深吸著枕畔清爽的氣味,心中是安定的,然而神魂卻不肯沉靜。睜眼看著天花板,再就著昏黃燈光打量四周——這是一間男性化並且陳設簡單的房間,不若他們在台中的新房那般精雕細琢的華麗。

  這裡除了書牆與一組沙發茶几區隔成起居處外,便沒有其他雜物了。陽台外放置著一座符合人體工學所設計的躺椅;除了通往外面的門之外,另一扇與浴室相通的門則可通至更衣室。

  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坐擁與唐彧相同的資產。除了祖蔭之外,守成或創新亦是困難的事,否則怎麼會有「富不過三代」這句俗諺?要維持這麼巨大的開銷,他一定得工作得很努力吧?

  她聽菲凡說過,尋常小家庭一個月開銷五、六萬元算是很負擔了,但昨日唐彧帶她到台中市區購物,每次一刷卡就是上萬元。一整天下來,她偷偷算過,三、四套衣服已刷去十四萬元……錢花得像流水,必然是因為他賺得夠多。如果一般上班族每月的薪水在三萬元上下,那她無疑的一直過著貴氣的錦衣玉食生活。然而她卻視一切為理所當然,從未去想她安逸的生活是由他慷慨的付出而得到。

  她這大半輩子從來沒有親手賺過一毛錢,其實也從未在身上放過錢。以前有父母成日陪著伴讀,再然後則是被唐彧照顧得更加安適,什麼都沒付出過的人為什麼會得到這麼多的關愛?

  然而,這是好事嗎?杜絕了她培養社會適應力的機會,不勞而獲的過著好生活,不需體會艱辛困苦,當真如父母曾請算命師所論命批示的那般:生就富貴,豐足一世。三千寵愛,獨攬一身。

  如果唐彧曾怪罪過她父母造成她的自閉不入世,那他是否也該自省於過度保護她,使她的覺悟來得如此慢?……不,也許這麼說是不公平的,至少他曾努力過了。只是她不肯改變,一再一再縮回小世界中,最後他也只能依她父母營造的模式待她,並且更加周全。

  終究該嗔怪的是自己。她不能再軟弱的把過錯、不順心全推到旁人頭上作數。

  倦疲了雙眼,睡意卻怎麼也不肯來,快十二點了呢。看著時鐘良久,心中只浮現一個問題他還在書房工作嗎?還是已經睡了?

  這個意念逐漸轉化成一股動力,驅策她離開溫暖的被窩。深夜的寒意襲來,迅速冰冷了她手足,但她卻在抖瑟中渾然一無所覺。

  走出臥房,客廳留了一盞小燈,而書房那頭未關緊的門透出亮晃晃的燈光,引著她不由自主的順著光源走去。

  輕輕推開門,看到他坐在電腦前,雙手迅速的在鍵盤上敲動,正好背對著門口。她沒有出聲打擾他,光見著他的身影,心中某個曾空虛的角落便已消失無蹤,如果可以一輩子這麼看著他……

  不願放任自己胡思亂想下去,她打住了心思,轉而看著這間二十坪左右的書房,隔著三個大書櫃的後方放置著一張大單人床,想必是他今晚準備休息的地方了。

  他好辛苦……是不是常常這樣通霄工作呢?

  她是不是他一項極大的負擔呢?

  「素素?!」敏銳的第六感讓唐彧感覺到身後有人,沒料到竟會是他那向來早睡的妻子。「依然會認床嗎?還是害怕陌生環境?」他走向她,發現她身子的單薄:」怎麼不多加件衣服?手都凍僵了。」

  將她拉到沙發上坐著,將披掛在椅背上的外套蓋在她身上。

  「我泡杯熱可可給你驅寒。」他往外面走去。

  「謝謝。」她小聲道謝,看到小茶几上有一壺保溫中的咖啡,難怪書房內滿溢著溫暖的咖啡香味。但這是唐彧專屬的飲料,不讓別人沾的,尤其是她與學謙——他說咖啡喝多了對人體不好。

  不過她一直偷偷疑惑著既然如此,他為什麼每天必喝?但那也還算好了,至少他是不沾酒的。他向來不碰酒是認為喝酒容易誤事,也不容許自己清明的神智教酒精麻痺。淺酌一些餐前酒是他唯一允許的,不若電視上所描繪的那般動輒狂飲失意酒,表明自己的抑鬱。

  弄得自己失態而無尊嚴的大發酒瘋是多麼可怕的事呀!相形之下,喝咖啡反而好些。

  她不喜歡苦苦的味道,但喜歡聞這種香味,也因為這香味是他專屬的,所以喜愛的感覺又深了幾分,置身其中會有彷若被擁抱的錯覺一杯熱可可放到她手中,以保溫杯裝著可可,所以不怕燙手,同時又可以用來暖手。

  「好香。」她深深吸一口氣。

  他坐在她身邊,伸手將她長髮攏到肩後,不自覺的汲取她所散發的美麗與芬芳,因她的笑而笑。

  「你……還在工作嗎?」她喝著可可,大眼看了電腦一眼,再轉回唐彧看不出一絲疲色的面孔上。

  「不算在工作,只是在瀏覽美國分公司那邊的一些會議紀錄。我沒那麼早睡,不找點事做豈不浪費時間?」

  「你這麼辛苦的工作……是因為必須供養我們這些人嗎?我們什麼也幫不上忙,卻一直在花錢,不知人間疾苦的讓人服伺……」

  他止住她的話,不讓她胡思亂想下去。

  「我工作,是因為我喜歡這種挑戰,否則光是吃祖產三輩子也吃不完。我只供給家人我所供得起的生活,如果我今天是個打雜工人,恐怕你還得去幫人洗衣服貼補家用呢。」輕笑的打趣著。望向她一雙纖白柔嫩的小手,是怎麼也想像不出她操持家務的情況的。有一種女人,天生是要讓人疼愛的,她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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