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早先艾瑞克初來乍到一心認定她是他的妻子,結果她與人訂婚;當然會有一些無法隨的情緒反彈,然後產生一較高下的心。至於他派出的那二名打手,洛洛後來更想通了他無意置冠人於死地,只是想掂掂他有多少能耐罷了。即使對艾瑞克有著許多的氣惱,也抹滅不了他五年來對她呵護備至的情誼。她不要在兩個男人中擇其一。一個是愛情,一個是恩情,對她而言是可以並存的,她不要失去任何一個!
緊摟住她柔軟芬芳的身子,他深深吸口氣,低沉道:「他必然是有什麼物質吸引住你,而恰巧我沒有,你的心才是最重要的!得不到你的心,我殘滅再多的情敵也無濟於事。當我認清你對我沒有愛情之後,我很痛苦;因為一直以來,我深深認定你會是我的妻子;在這一份痛楚未平時,我依然想著你是我珍愛的小娃娃,那個想得到你的男人必須通過我的測試才能得到你。否則,即使你不愛我,我也不把你交給任何人。我會替你找合格的丈夫!」
「艾瑞克——」她抬頭看他,又被他搖頭阻止。
「別對我說任何感激的話!小東西,你我之間的情誼沒那麼膚淺,若客套的話就生疏了……我在想,他是適合你的。當我們一同在聊你時,我的口氣完全是佔有與縱容;而他,他沒有與我爭什麼,甚至感激我陪了你五年,也不在乎我在你心中有很重要的份量,也只有他那種胸襟才當得起你丈夫!因為你不是相夫教子型的傳統女性,寧靜的生活會扼殺你每一顆活躍的細胞。如果我是你丈夫,會一輩子把你當小孩看待,會無怨無悔的收拾我認為的爛攤子,但那不是你要的!你要的是那種會與你一同闖禍的人,參與你的生活,帶領你步向成熟……他做得到!因為他明白你的珍貴,他無意拘束你什麼,尊重你生命中每一段過往的人事物,不企圖去抹煞掉、霸道的想獨佔你全部生命。這是他愛你的方式,可以說他是比任何人更霸道,所以他容納更多。小洛洛,我的責任已了!你已過了成長期,接下來的成熟期該是由他來帶領!讓你懂情、懂愛、懂真心。」
「你不會再來看我了嗎?」他的話聽起來像訣別,洛洛緊抓住他雙袖。
他笑,不承認也不否認;一旦將洛洛交給那人,台灣這地方已沒有他掛心的人了……
「你可以來美國找我呀!怎麼?忘了路要怎麼走了嗎?要不要我畫張地圖給你。」
她笑了!知道他怕她感傷,卻又禁不住泛起一絲絲惆悵;他已劃清了界限,將來縱再相逢,也無法再知心了!他再封閉了他的心了!傑姆叔叔曾說過,她的介入,開啟了艾瑞克冰封的心,只有她能讓他展顏……如今呢?他又將心冰封沉潛在不見底的深處,更難開啟了……除非他再遇到一位真正與他命中相屬女子,否則,他不會再有春天……
「好了!」他輕推開她,小心扶她躺回床上。「我三點的飛機。」
見到洛洛似乎要落淚了,他淡笑輕語:「好孩子,給我一朵最美的笑容。」
她笑了!淒淒楚楚的笑容。
他低頭在她額前一吻,不再多言,轉身而去。
在門外,孟冠人半靠著牆,與他目光對上,他沒有停步,與他擦身而過時,低語:「給她幸福。」
他在交接他的責任與他的愛。
「我會的。」孟冠人沒回頭,直接進入病房。
第十章
眼眶紅紅的洛洛一副想哭的表情。孟冠人放下手中的東西,坐在她床沿——
「長到二十歲再哭好像有點太老了。」
洛洛用力眨眼。「我失去了一個親人。」
「不會的。」他篤定的說著,摟她入懷。「你永遠是他心目中的骨刺,除也除不去,讓他長痛在心。」
她皺眉推開他。「骨刺?你說我像骨刺?」
「當他的肋骨出現時,骨刺就會消失,你認為這主意如何?」他對她眨眨眼。
洛洛雙眼頓時晶亮,再也沒有哭意,興致高昂的扯住他衣袖。「太棒了!」想到有那麼多好玩的事可以做,她興奮得全身發抖。突然想到——「對了!昨天紅歌有沒有回家?」
「應該有。她一大早就去公司了。」孟冠人想知道她探到什麼。早知道洛洛不會讓紅歌白送一趟。
然後洛洛開始說她所看到的一切,以及孟紅歌手上的疤……
聽完後,孟冠人眉頭擰了起來。
「當年她只有一次失常記錄。在大學聯考前一個月失蹤了半個月。」
「沒有人找她?」
「沒有!她已大到可以自己照顧自己,何況她一直是優等生,沒有人會擔心她可能失常……事實上,多年以來長輩們忙著盯我就已累得半死。」
「你們孟家的家規有時候不怎麼有人性。」
「這樣才能獨當一面;也只有資質佳的人才,有資格受訓,其他人全任他們自生自滅了。紅歌——為什麼會自殺?她是個負責又自負的人,她的驕傲不容許她做這種懦弱的事。」他也明白不可能從紅歌口中知道什麼,當然只有去找耿介桓了。
洛洛深思道:「他們的背景相差太多,想在一起沒那麼簡單。可是他們又互相吸引。」
「有得耗嘍。」
晚上送洛洛回家後,孟冠人沒遇到耿介桓,只好先回自己家了,他妹妹也不在。
他上樓去找了他那萬事通的姑媽。
孟娟平拿下眼鏡,放下看了一半的書,相當玩味的看著她這個侄兒。真難得他會來找她!平常如野馬的人,專程來找她當然不是純聊天,定是有什麼難解的習題困住他。這倒希奇,打二十歲以後,孟冠人便獨力解決任何事,已不需要別人的忠告或諫言了!他知道如何將事情處理得完美。
他坐在姑姑對面的椅子上,輕咳了聲。
「也許是我太早離家了!有些家中發生的事我不全知道,是不是?尤其在我去哈佛那二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