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的雷拓當然還在睡夢中,響聲響了二十來下,才不甘不願的接起,雷拓低沉沙啞的聲音從彼端傳來,「不管你是誰,這樣擾人清夢的行為很不道德你知道嗎?」
青雲的滿腹焦慮怨氣原本該用大吼表現出來的,可是逸出喉嚨的卻是哭泣聲,並且一發不可收拾。
「死雷拓!你睡死好了!」
「青雲?青雲!你怎麼了?」剩下的睡意全被嚇光了,雷拓的聲音迅速轉為清晰明朗。江大姑娘哭泣是很不可思議的事!打他有記憶以來,從來就沒看過青雲哭,到底發生了什麼天大地大的事?
「君華——君華失蹤了!她昨晚一整夜沒回來,說是要參加員工聚會,卻一去就沒消息,她一定是遇到壞人了啦!」青雲猛吸鼻子,眼淚卻一直掉。這個時候她可沒想到丟不丟臉的問題,只想有人分擔她的焦慮急切。對雷拓,她無需刻意隱藏。
「你的室友?等等我!我馬上過去!」雷拓沉吟了下,當機立斷的交代完,就掛上電話。
為了工作上的方便,雷拓早搬出家中,住到公司附近的公寓,離青雲的公寓只有十分鐘的車程。一會兒後,雷拓就到了青雲的住處。
看到青雲紅腫的眼眶,心疼的情緒立即佔滿雷拓全身細胞,她真的不曾如此脆弱過。
「她不會有事的,你別亂猜。有沒有可能去朋友家或同事家借住?也許她喝醉了。」雷拓坐在茶几上,注視著青雲的一臉不安,忍不住捧著她雙頰,安撫的親她額頭。
「她才沒有什麼朋友!回國四年多來,她的生活圈子中除了念恩,就只有我了……如果她真的喝醉了……呀!」青雲猛然推開雷拓,跳了起來。「雷煌那傢伙的電話是幾號?」
雷煌是最大的嫌犯!她怎麼沒有想到呢。如果昨夜君華是與雷煌共度的,那麼——事情就好辦了!不管有沒有什麼事發生,她都會叫雷煌負責。老天保佑君華昨晚是在雷煌家中度過的!
沒空對雷拓解釋太多,取得電話號碼後,正要撥號時,卻聽到君華房中傳來小念恩的哭聲,她推了推雷拓,「進去哄小孩。」
雷拓當然只有照做的份。
電話聲響劃破靜謐的清晨傳入她昏昏沉沉的大腦中。史君華從沙發中跳了起來,飛奔到床頭接起電話,怕吵醒床上安然沉睡的人。為了節省時間,她整個人橫過大床,幾乎是半趴在床上的接過擺在另一頭的電話。一個不小心就可能會壓到或吵醒宿醉的雷煌。但此刻她可沒有多餘的心思來想親密不親密的問題。
「喂?」一大清早的,誰會打電話來?不管是誰,接了之後她才意識到自己根本沒立場接雷煌的電話。
料想不到電話那頭傳來的竟是青雲的聲音,「君華?你真的在那邊?你還好吧?是清醒的嗎?昨夜為什麼沒打電話回來?」
「我——太忙了,當處理完一切事情時,也迷迷糊糊的睡在沙發上了。」
說完這句話,君華這才想起自己忘了做的重要事情是什麼了!難怪心頭總覺得牽掛著什麼事,原來是忘了打電話回家報平安!
青雲疑惑的問:
「忙?你昨夜沒有喝醉嗎?還是雷煌抓你回他公寓加班?」
「喝醉的是雷煌。其實也不能算是喝醉,他昨夜就有些發燒,想不到喝了幾杯酒後就立即帶我離開會場,上了車我才知道他已相當虛弱了。雖然看了醫生,但是放他獨自一人生病沒人照顧我不忍心,就留下來了。」
「醫生診斷後怎麼說?」青雲不怎麼相信隨便發個燒就會昏迷不醒。
君華遲疑了下,忍住笑。
「老實說——他的酒量很不好,對酒精相當過敏,超過三杯酒,他就有些神智不清了,加上他原本就有些發燒,才會變得昏迷。」
「那他現在怎麼樣?還好吧?今天可以上班嗎?你要不要回來?」青雲連串的發問,知道雷煌不是完全高高在上的感覺真不錯,對酒精過敏?哈!
「冒了一夜的汗,他好多了,他的家庭醫生說他的體質與眾不同,即使是宿醉,他也有辦法在第二天神清氣爽的上班。等會我也該回去了,否則我這一身與昨夜相同打扮的衣服不知會招來多少蜚短流長了。」
「快點回來,咱們見面再聊,小念恩哭了,我得快去抱她,那個臭雷拓,哄個小孩也不會!」說完立即掛掉電話。
君華無奈的笑了笑。掛上電話後,忍不住低頭偷看床上的雷煌,這一看,大驚失色,手臂一時撐不住力量,整個人跌趴在他身上……他醒了?他醒來多久了?早知道這種姿勢的曖昧,此刻跌到他身上更是無法形容的尷尬,急忙要站好,卻被他抓住雙手,她半身仍是貼在他身上……面孔湧上一波一波的紅潮。
「我——我要回去了!」
從他手心傳來的溫度看來,他的身體已無不適;清晨未梳洗的他看來像個大男孩,卻又慵懶性感得要命,一點也沒有上班時候那種嚴肅冰冷……四年半前的那一個清晨,他的面孔也是這樣的……
「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不能喝酒了嗎?」他低沉的聲音帶著笑意。
他果然醒來好一會了,而且還聽到她與青雲對話的內容。
「對不起——她,她是我的室友,很關心我昨晚沒回去,所以……」雷煌那種邪氣的表情對她造成很大的壓力,在辦公室的那一套中規中矩的應對此時是不適用的;那麼,她要用什麼樣的心情來面對私底下的雷煌呢?
「你在怕什麼?有什麼好怕的呢?在你我心知肚明之後,差的只是沒有明說而已。」他目光深沉的輕語,毫不意外的看到君華花容失色的表情。他又說了:
「我一向忌諱與自己的下屬有任何感情糾葛,所以我一直隱忍著;倒是你,成天膽戰心驚的躲著我,令我疑惑。怕我認出你嗎?認出你又如何?畢竟是多年前的事了!那件事之所以困擾我是因為你的處子之身與動機,加上不告而別,純粹報恩嗎?我不認為。事實上,我覺得我被利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