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紅袖招
上一章 目錄 下一章
白天 黑夜

第 9 頁

 

  博山石逍搖頭。

  「那些人不該是我的問題。冤有頭、債有主,我還想看看霍逐陽的本事如何呢。這個北方新一代霸王,是憑什麼得到今天的地位的?想必有過人的能耐吧?」

  「他恨你。」

  「是,恨死我了。」傅巖逍大笑。每一想起早上與霍逐陽見面的情形,總不免要大笑一次。

  那人簡直恨不得掐死他哩。

  納妾、包妓,冷落結髮妻……這些滔天大居然成了生意談不成的肇因。多了不起的北方霸主呀!

  心情大好,他指著右前方的坡道:「仇嚴,我們上去看日落,看誰先抵達——叱!」馬腹一夾,他率先奔馳而去。月白的綢棠在疾速下飛揚,被夕光照出黃金的顏色。

  仇巖緊追在後,不讓膀下駿馬超越主子,以一個馬身的距離守護在背後。

  陽光在前方,斜拉出長長的暗影於後。罩住了後頭人的身。他甘心於這些現況:守護與影子,並衷心期盼同生共死的永恆,不為任何事物而拆離。

  第三章

  傅大哥總怕她悶出病來,所以只要怕在家裡,總不時強要地出門走走。

  雖已不是三月三日天氣新,但水邊依然多儷人。夏荷正綻,每一處荷池蓮芳首站滿了癡花人。

  六月二十四日為蓮花誕辰,又稱「蓮誕」。凡花開必有賞花人:凡節日必有湊興人。夏日清賞活動,莫以此為甚。晝舫雲集,盪舟荷塘。才子仕女齊聚之處,少不得貝凝嫣也被領出家門前來。

  唐風開放,大戶人家的千金集結詩坊、品化坊聚會是常見的事。但貝凝嫣生性內向,自幼便不適應外頭的玩樂之事。要不是傅大哥喜歡熱鬧,老是舉家出門行野宴,不讓任何人有借口閃避,貝凝嫣寧願留在家裡繡花。

  臨安南郊近「祥雲寺」虛有一池檀滿荷的美景。傅巖逍捐了好大一筆銀子給刺史大人在池塘上搭了一座紅色拱橋,讓兩邊的往來大大方便。但對傅巖逍來說,他只是覺得多了一處美景與花相輝映,更加舒心神怡。

  家丁尋了一處濃樹蔭的草地上大張的油紙與布墊,在小几上擺了冰鎮梅湯與梅子酒,以及幾樣點心,一夥人便各自弈棋,行酒令起來了。

  無疑的,有傅山石逍的地方總是目光的焦點。

  他本身的傳奇性,加上刺史大人公子的俊美無雙,身邊的夫人、妾室、紅粉知己美麗炫目不說,連家丁、丫鬟也清秀可喜。遠遠看去便像幅晝。有幾戶人家已有蠢蠢欲動的跡象,再不久就會日二連串的「幸會」、「打擾」了。在臨安討生活,若能搭上有權的刺史大人以及有勢的傅山石逍,橫圭在大街上也沒人敢說什麼了。

  「封崖,你不可以再抓任何「朋友」回家養,不可以把妍兒帶到泥巴裡打滾,不可以把我家的笨小子帶去爬樹或涸水,不可以……」

  「攏春,別交代了,你就跟去吧。」傅巖逍歎笑道。由斗草的遊戲中抬頭。要對三個加起來才十二歲的娃兒三令五申,還不如緊看著,否則依封崖好動又好奇得無可救藥的性子來說,即使他允諾了種種大人說的「不可以」,最後仍是相同的結果……結的同相是仍後最,」以可不「的說人大種種了諾允他使即,說來子性的藥救可無「那劉若謙也來了嗎?」

  「當然,我們的曲段兒唱得不會比那邊少。」

  佛寺內只有三三兩兩的人跡,有著貝凝嫣想要的清靜。讓丫鬟在竹園外候著,她踏步而入。

  修竹與奇石妝點出佛寺內竹園的特色。由於「竹醉日」已過,現下忙著荷花盛事,哪管五月十三的竹口才過了多久。

  不自禁來到幾株黃竹旁。眾綠叢中幾抹黃,在每年約五月十二日栽下,如今算來也有七株。八歲那年,「他」與父母打姑蘇來過節,自端午到重九,每年都帶來一株竹苗,得意的告訴她竹子可不全是綠的喲……

  素手撫向如今已茁壯的竹身,不知道這樣的折磨曾往哪一日終止。再多的熱鬧與喧嘩,也補足不了另一種渴盼。為什麼只有地無法勇敢的由過往裡走出來?

  織艷由殘酷的夫家逃出生天,在公正的刺史大人判允了「義絕」律法後正式與丈夫休離,寧願為伎也不願守貞或自絕,她努力活出自己的人生。

  「我已為世人的標準吃盡了生為女人的苦楚,如今我改名易姓,只為自己而活。」她說。

  封梅殊逃離家鄉為了亡姊所托,一切只為了給封崖正常乎安的人生。

  「我要每晚安心的睡去,每朝乎安的醒來。一輩子逃亡好過眼睜睜看封崖被教成冷血絕情的創子手。」她說。

  傅巖逍穿過絲路,抵達高昌、于闐一帶時,正好救下了因偷竊藥材而被動用私刑準備廢去一眼一手一足的仇巖——一個懷有滿身神力與武功的老實人。世人欺他、侮他也懼他,而他善良的天性致使他的人生處在克制中,縱使被人所殘害也要制止自己去傷人。這輩子唯一做過的壞事是偷取藥材救治撫養他的恩人。因有錯,所以任由村人廢他手足。傅巖逍只來得及救下他手足完好,卻無法還他一隻眼,以及已亡故的親人。

  更別說傅巖逍本身了;他身上也發生了父母早亡,迫使他早年寄人籬下,後來浪跡天涯的事跡。

  每個人都有一些不堪回首的過住。每次傅巖逍遠行回來,身邊都會帶了一些人、一些故事,並且幫助那些人樂觀的步向將來的每一日。

  相較之下,自己是幸運的。但她走不出來。她沒有樂觀的本性。臨安的一景一處若不是爹娘牽她走過的足跡,便是「他」領她踏遍的土地。

  就像現下封崖帶著妍兒四處打滾一般,疊合於十多年前那個十歲小男孩的行為……。如果可以不想,她會快樂的。但如果她不想,生命便只有麻木。

  「吸呀:這不是表妹嗎?何故傷懷呀?但見新人笑,哪聞舊人哭哦。那傅巖逍好狠的心呀。」寧靜的竹園內有了第二道人影,由油滑的聲音宣告此人的到來。

 

上一章 下一章
返回封面 返回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