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顯然不習慣接受拒絕與說教,有些不能理解,只好訕訕然的作罷。
「沒有人會討厭好東西的。」她嘟嚷。
「是呀。」
「嫁人好玩嗎?」
「端看嫁到什麼人呀!」她笑。
小女孩撐著雙頰盯她「你的眼睛很美,也會發光。」
「謝謝。」杜冰雁好奇問道:「你沒有家人跟著嗎?會不會有人擔心?」
小女孩的嘴又嘟了起來「他們最沒趣了!我好不容易才躲開他們呢,不自個兒玩個痛快才不回去。」
看來京城的小姐與她們江南人又大大的不同!在揚州,那一個小姐敢這般反叛?每天光忙著繡花就過了少女時光了。
「冰雁。」袁不屈向她們走了過來。
「他——」小女孩像是被嚇了一大跳,只說了一個字便結巴了!
冰雁以為她被袁不屈粗獷的外型嚇到。
「他是我夫婿,人很好的,不會對人凶。」
袁不屈已走到她面前摟住她腰,輕道:「外頭人漸慚多了!咱們先去吃早膳,再到其他地方玩。」壓根兒沒看到他妻子以外的人。
「我也要去!」小女孩大聲應著,挽著冰雁的衣袖。
「她?」袁不屈皺眉,他可不需要跟班。
「我叫李翠宇,與家人走失了,好可憐哦!」那一張機靈的臉蛋上可看不出半點可憐的影子,大眼眨呀眨的,就是眨不出與冰雁那種水汪汪的盈波雙眸。
袁不屈擰起眉頭,整張臉看來很可怕,讓小女孩不由自主的躲到冰雁身後,吐著小舌頭。
「你家住哪?我們迭你回去。」
「我忘了!好像在長安某一處,與家人來此禮佛走失了。這樣好了,我與你們一同去玩,傍晚時再送我回來此處如何?」到底仍說出她的目的了!
「不如何。你好生在此處等著家人來認領吧!你一個十三、四歲的女孩兒家不該與陌生人如此熟稔。要遊玩自有她家人陪同。」袁不屈絲毫不容情的拒絕。
「我這個月及笄了!十五歲了!」小女孩不滿的反駁,嬌蠻的一手叉腰,顯然對年紀很敏感。
杜冰雁婉言道:「李姑娘,你執意與我們同游,倘若家人遍尋不著,憂心如焚可不好吧!」
「沒關係的,我只想開心玩一天就好。姊姊,你很好心的,讓我一同跟著你們吧。」李翠宇露出她迷人的小酒窩,直對杜冰雁下工夫。除了有些嬌縱外,這女孩是很甜美討喜的。而且,看情形,甩也甩不掉她。
「子韌,咱們有一個小客人了。」柱冰雁倒是無所謂;她自幼無女伴,此刻多一個小人見纏著她叫姊姊,怎麼說也推拒不得。而且小女孩一身的華麗又無人陪同,更無防人之心,要是碰上壞人可不好了!
袁不屈的眉頭沒有舒展。這女孩衣著配飾皆價值連城,想必是官家千金,他記憶中有幾位李姓的大官皆為文官,與他素無往來,這小女孩堅持同行有何心機?他看得出來這個自稱叫李翠宇的女孩心中另有所圖。
沒有拒絕的,他們一同上馬車去用早膳了。
袁不屈夫婦都不是多話的人,一路上吱吱喳喳的就只有那位彷彿飛出金絲籠的李翠宇了!小臉攀在窗口對著沿途景色大感好奇。她似乎有些怕袁不屈,自始至終只賴著杜冰雁。
對這情形,袁不屈當然有些不舒服,千辛萬苦偷來的蜜月假期全告破壞,而且是個來歷不明的小丫頭!可是,他也高興冰雁交到朋友。她太寂寞了!只要她能快樂,便該放手讓她去嘗試各種交誼。他並不能常常陪在她左右,而在京城,那些所謂的上流交遊,卻是勾心鬥角的把戲,沒有真心待人的朋友值得交往。有幾個談得來的朋友對她未來的生活更好適應,總比去與那些道人長短的官夫人應酬好太多了。所以他決定今天當個跟班,讓兩個女人玩個盡興,不刻意介入了——反正只有今天。
手持一根冰糖葫蘆,吃得滿嘴通紅;他們來到了戲樓子看戲,坐在樓上小包廂中,桌上堆了一大包零食——四色蜜餞、八色糕點、各式各樣的糖,與冰鎮梅子湯。全是小孩子玩藝兒。而那個自稱這個月已及笄的李翠宇一手包辦了所有零食,吃得沒有形象,連沾到糖粉的手指頭也舔得津津有味。
袁不屈讓她們在此看戲,有事出去了,留給她們說悄悄話的時間。
「杜姊姊,你夫婿看來好凶,你怎麼敢嫁給他?」
「他並不凶,只是少言了些而已。他並沒有對你凶不是嗎?」
李翠宇揚眉道:「他不必對我凶我就很怕了!雖說我成年了,可我並不打算立即嫁人。」
「哦?家人已替你安排夫家了嗎?」冰雁好笑的問著,上上下下橫豎怎麼看都還有待成長,如何擔當起為人妻的責任呢?
李翠宇眼睛滴溜溜的轉「原本家中內定我得嫁給一個武夫,我好駭怕哦!因為以前曾躲在簾後偷瞧過那個人。哇!又高又魁梧又死板,對待周邊的人也粗野無禮,心想這種男人當丈夫太不幸了。偏偏家中只剩我一個未出閣的女娃,我父……父親是個惜才重才的人,硬想把女兒許配給有前途的男子,想來是逃不掉了。不過——」她笑瞇了眼。「現在我不擔心了!我不必嫁給他了!我還想多玩幾年呢!」
「其實嫁給一個武夫並沒有什麼不好。不過你真的太小了些,不必急著嫁人。」
李翠宇雙手撐頰,真心的說著:「你是個很美的女人,美在神韻氣質,以及體貼的心。也只有你這樣的人才克得住那種男子了。要是我的話,不是被悶死就是被嚇死,再不然就一輩子活得辛苦。」
杜冰雁只笑了笑。畢竟還是個孩子,卻講著大人的話。對她的溢美之詞感到不好接受,倒不知該如何接口了。
一天的光陰就在李翠宇的盡興遊玩中度過。袁不屈駕車將她送回「靜禪寺」。一天之中,他雖不言不語,至少有風度的展現包容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