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商量的細節進入了如何風光迎娶的事情上頭,最後決定在齊家準備妥當,一同去揚州迎娶。
玉湖悄悄退回後院,無人察覺。
突然間,她感覺好冷。夏末了,怎麼,要變天了嗎?
是了!該變天了!
傍晚回到新苑,齊天磊即感受到不尋常的氣氛。由商行巡視回來,直接由後門入新苑;他不知道前院的情況,可是卻能明顯的感覺到情況有異。
無聲的踏入房內,見到一桌酒菜,與異常嬌美的妻子。他楞了楞,瞧著她失神了起來。
「今日是什麼大日子?」
玉湖穿上一襲紅白混色,成抽像圖案的服飾,美麗的面孔上妝點了梅花妝,額心那抹朱紅更添麗色。她斟了兩杯溫酒。
「咱們許久沒有把酒言歡了。」將一杯酒交予他,送了個秋波,乾杯先喝。
齊天磊一手勾住她腰際,深思的打量她今日的奇怪舉止,也擔心她的身體。
「你現今這狀況可以喝酒嗎?劉兄有沒有禁上這一項?」
她笑。
「我天天吃的大補品,那一項沒有多少含一點酒的?劉兄只說不要過量,可沒說不能沾。現在偶爾喝一些,將來咱們的孩子一出生就可以千杯不醉了。」
他不置可否的揚眉,扶她坐在桌旁。
「怎麼用這種表情看我?我今天不好看嗎?」她笑得有些無力,在他企圖洞悉一切的探索下,她幾乎要無所遁形了。
「好看;你心底有事。」
「嗯。」她為他夾了菜。「吃一些,你一定餓了。這些菜涼了就不好吃。」
「玉湖,你讓我不安了。」他抓住她雙手,逼她直視他。
「你愛我嗎?」
「我愛你。」
「會因為愛我而答應任何由我提出的事?」
他沒點頭,也沒搖頭。只道:「我會做一切對你最好的事,答應任何會使你開懷的事,但不包括傻事。」
「我要你娶杜冰雁。」
齊天磊托起她下巴,抿緊的唇沒有任何聲響,一雙溫和的眼卻轉為凌厲,無與倫比的氣勢壓迫著她做更多的解釋。她居然提出她誓死反對的事!
玉湖輕道:「她本來就該是你的妻子。杜家找到她了,在媒婆不敢承擔責任的情況下,所有人都在攻擊她。我對不起她,讓她代我承受了所有屈辱!袁將軍並沒有善待她!」她強忍淚水,哽咽道:「我一直在自欺欺人,因為我想獨佔你,獨佔這一份幸福!心中執意認為冰雁也會平安幸福,為的是讓自己心安理得!如今杜家上門來求太君,來求我救救她的聲名。甘願嫁你做二房,早已委屈她了,如果你不收她,她只有以死昭志了。」
「你要她幸福?」他淡淡的問了一問,卻無關娶不娶的事。但玉湖知道他在問什麼。
「你會讓她快樂吧?」她忍下心中的淒楚問著。
「除非你要我不愛你,男人也只有一顆心。」他灼灼的看著她,準備聽她有何決定。
「如果,我希望你好好待她呢?她是好女孩,我與她是好姊妹……
「即使對你變心也無妨?」
她噎住話尾,久久,才點頭,卻無法迎視他逼人的眸光。他生氣了,可是她必須這麼做。
「不!」他吻她,吻痛了她的唇。
「天磊──」
「你這傻丫頭!這麼大方,連丈夫也可以讓人!我該狠狠的打你才行。」
兩個人中,總要有一個冷靜清醒。他的妻子在慚愧的心情下,一切以義氣為先,是失去理智的做法,到頭來只會使三個人都陷入地獄罷了。壓下滿心的又氣又憐,他只能以抱摟宣洩他滿心的情意與堅決。
無論她怎麼說,這一次他寧死不依她那荒謬的決定。所以他以無盡的熱情阻住她會有的勸言!
讓深夜的纏綿成無言的愛戀……
五更天,曙色未起。玉湖穿好外出的衣著,身邊包了一個包袱,裡頭放了幾件輕便衣服與少許盤纏。坐在桌旁磨墨寫下一張短箋:天磊:我走了。直到你娶杜小姐進門那天,我才會出現;在那之前,我不會讓你找到我。希望孩子臨盆前,能看到你。玉湖這麼寫,他才會去迎娶冰雁吧?即使她說了謊,也是善意的。她不會再回齊家了!相信冰雁會給齊家添更多孩子,而她腹中這個,就伴她度過餘生吧!
在消失之前,她得回揚州親自向冰雁道歉。然後,她就不能再出現了!
無所謂的,她是李玉湖,一個身強體壯、精神強悍的女子,走到那裡都能適應良好的人,沒有丈夫也無所謂!
毅然的抄起布包,不敢再眷戀的看向床上的齊天磊。她匆匆出新苑,往馬廄而去!只要她不再出現,天磊會開始對冰雁好,補償近半年來的痛苦悲傷!只要她不必眼見心愛男人懷中有別的女人,那麼痛苦就不會太深刻。
她是一個侵佔別人丈夫的女人,沒有資格去感受任何的喜怒哀樂,該走就得走!她不是會癡纏的女子。她是個有俠肝義膽的人,在感情上更要超然!是的!此刻悄悄走開才是明確的決定!
牽出一匹腳力最快的棕馬,騎了上去,漸露的白光讓她看清齊宅最後一眼。
別了!一切。
急速而去的馬蹄聲是靜謐清晨中唯一孤寂的音調,揚起了帶露的塵埃,和著幾滴清淚!沒有一絲牽泥帶水,轉眼間,一人一馬失去蹤影。
而齊宅上下,仍是靜悄悄。
可想而知,李玉湖的失蹤讓齊家上下亂成一團!重要的不是李玉湖的不告而別,而是她「帶球跑」的滔天大罪!至少齊家長輩全為了胎兒而又急又氣!
已經三天了!齊天磊沒空聽長輩任何形式的抱怨與怒意,他也沒空藉酒消愁表示頹廢!他冷靜的思考玉湖可能會去的地方。首先立即動身前往戴雲縣,希望她會去投靠舒大娘,同時加派人手在泉州各地做地毯式的搜查,以及通知劉若謙,讓他利用江湖上的人脈代為尋人。
他不會娶玉湖以外的任何女人!但他吩咐家人開始佈置宅子,做得像是要辦喜事的模樣。另一方面,他也派人去揚州的李家找人,雖知李家早已人去樓空,但總不願放過任何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