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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什麼地板弄得這麼滑,怎麼走路呀!」她低聲抱怨。石無忌扶她坐在首座右側,丫鬟忙送上茶。而石家兄弟則開始專注於李清捧出的帳本上,整整五大本,每本都十公分厚。
無瑕拿出隨身的絲絹繡花。
剛開始蘇幻兒還能「端莊」、「穩重」的靜坐一邊不吭聲,反正她可以慢慢打量一屋華麗。可是,半時辰,一時辰……時間越來越難打發,而那帳本的核對好像必須一世紀才看得完。門外碧草如茵,藍天白雲在引誘她,想出去的慾望一直升高……終於,她悄悄起身,往側門移去。
目標:距離二十公尺的一群羊。衝!她提起裙往羊群衝鋒陷陣。受驚嚇的羊群四下奔逃,呈放射狀分散。幻兒開心的大笑,如法炮製數次後,惹怒了幾隻脾氣不好的羊,追逐著她,她尖叫大笑的奔跑,正當她玩得開心,卻有兩個牧羊人飛快騎馬過來阻止羊只的追逐。
「對不起,夫人,您受驚了!」兩人惶恐的低首大叫。
「我沒有受驚呀!只是玩玩而已。你們不必道歉,呃,我還是玩別的好了。」真是掃興!她跳上柵欄坐著,一雙懸空的腳前後擺動,見兩個牧人仍然站在面前,她皺皺眉頭。「你們去忙吧,我要安靜一下。」
待兩人走後,幻兒仰首看藍天,日已西斜,不知何時大地染上一片昏黃,在草原一望無際的蕭瑟中,平添幾分滄涼。她看得癡了,第一次產生傷感。兩行淚竟然潸然而下!天地是這般遼闊,日出日落古今皆同。她這縷穿越時空才得以苟活的孤魂,為什麼會存在?值得嗎?問長空,長空還她寂然無語,只有天邊歸雁偶來幾聲呱叫,為黃昏招來夜幕。
一隻手指輕輕拭去她臉上的淚。
幻兒眼光由天空移回眼前的人身上。石無忌,夕陽在他身後罩上週身一圈金黃的暈輪,像個莊嚴的神一般。
在廿世紀,她是個懷著滿腔熱血考入警校的少女,認為黑白不兩立,正義公理永遠可以伸張。為了救人而喪失性命,因緣際會來到古老年代,成了個命運乖舛的弱女子。在尚未搞清楚狀況時就已嫁為人婦。她的丈夫,石無忌,這個將與她共度一生、糾纏一世的男人,如此的英挺卓絕、偉岸出色。她想讓他愛她!因為她早已將芳心暗許。從小到大,她總是將男孩當哥兒們,在異性堆中打滾長大,幾曾對誰動過心?只有他的存在會令她心慌,只有他的眼光會令她心悸。她想觸碰他冷漠外表後面的他,想與他的靈魂交心,想釋放他的熱情!有關他的一切都是她急切要去努力瞭解的。只求他全心全意的眷戀,不要有三妻四妾,只愛她一人。
「怎麼哭了?才一轉眼你不吭一聲就溜出來,十分不規矩。全身是草屑,又是這等粗魯生法,不成體統。」石無忌低聲責備。
話語中可有一絲憐惜?幻兒的眼迷迷濛濛的。
「無忌,告訴我,你會改變我嗎?以三從四德約束我,以嚴厲教條規定我不許接近你,在閨房之外對你誠惶誠恐、淡漠有禮嗎?不能叫你的名字,只能叫你老爺或夫君?當我不溫馴時,對我施以暴力為屈服手段?會嗎?無忌?你會要我那樣嗎?」她雙手柔軟的圈住他頸項,額頭頂著他的。
「不!我不會。」未經大腦的話脫口而出,石無忌發現自己受迷惑了。見到她的淚、她脆弱的眼神,他發現自己竟可以為此摘下滿天星斗,如果她要求的話,他也願意,只求她展眉而笑。
幻兒釋然的笑了,將長髮繞在他脖子上。輕吻了下他的唇。「那麼,我們就共度一生吧。」她又吻了他一下。「接受我,糾正我,但不要改變我。」天!她愛極了他的味道。
「幻兒,停止!」她想將他逼瘋嗎?石無忌拉開她,順勢抱她下來,訓斥:「在房門外不可以逾矩。」
「可是,你說……」她抗議。
「我知道我說過什麼,也不會反悔。但仍有個可以容忍的尺度,你以為在室外調情恰當嗎?」他打斷她的話。
幻兒無言,算他對。這將是一場長期的拔河賽。無法妥協的話,就只能看誰手段強了。
「我認為,夫妻之間有親密的動作並不算逾矩,你不愛我親你嗎?」她直視他。
「你今晚會知道答案。」他眼神深沉的看著她說。直逼得幻兒雙頰染上紅暈,躲避他的注視。他……可是在暗示什麼?沒給她發問的機會,他道:
「回屋裡去,用餐了。」說完逕自先走。
幻兒小跑步緊跟在他身邊。但他身高腿長的,她如何跟得上?乾脆一把抱住他手臂,讓他半拖著走,反正他就是別想撇下她!
「幻兒,你這是做什麼?」石無忌好氣又好笑。
「我要與你一同走,不想被拋在後面。」她才不放手。
看她一臉堅決,石無忌索性抱起她,大步走入屋內。
偌大的客廳已擺上一張圓桌,上頭排滿了山珍海味。幻兒才驚覺自己竟然非常的餓。石無忌將她放坐在圓桌首座右方的位子上,其他三人早已入座。在放下她的當口,他在她耳邊低喃:「開心了吧!抱你進來,風光不少。」
「我肚子餓了。」幻兒嘟嘴,雙眼溜溜的轉在桌上佳餚。
「就等你一人開飯。」他轉身看一邊的總管。「叫廚房準備上菜。」明明桌上已經有菜了不是嗎?四盤小扳點,每人面前以水晶盤盛著香味濃烈的檸檬汁最叫人垂涎。桌子中央一盤大龍蝦,很豐盛了,難不成廚房還有未上的?太浪費了吧!才五個人要吃而已。
「你們怎麼不吃呢?」她快餓扁了,卻見大家都在看她,無意下箸。
「由你開飯,石家的傳統。」石無忌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