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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兒。」石無忌見她臉色不定,制其機先的握住她的手,兩公尺的距離構不成障礙,她甚至連一步都還沒走動。
「我好困哦,要去睡了。」任何藉口都阻止不了他的決心。幻兒可憐兮兮的任他拉回桌邊。
石無忌將一碗湯端到她面前。
「傭人說你滴水未進。」
「不餓,吃不下。」她嫌惡的皺眉。
「每樣都吃一點,嗯?」他好言哄著。
這種溫柔對她產生致命的殺傷力,她對自己歎息。有膽挑他的權威怒氣,卻不忍違拗他少見的溫柔情意。蘇幻兒注定得栽於此地了。
「好歹吃一點。」他親手夾了一塊棗糕到她嘴邊。她乖乖吃了一口。
「做什麼擺一大桌東西嚇我?再好的食慾也給嚇跑了。」幻兒索性賴在他腿上,勾住他頸子。可是卻看到丈夫癡愣的眼光停在自己的頸子上。她下意識摸了摸頸子,好奇的問他:「怎麼了?」
罷才她著男裝,領口高束,自然無一絲異樣,換上宮裝後卻再也遮不住頸子上多處的吻痕。
「我弄疼你了嗎?」語氣中儘是憐惜,一手輕撫她柔嫩的頸子。
她當然有一點痛,但不去想就沒感覺了。
「我要是不痛你就該生氣了。」
「怎麼說?我一點也不願傷害你。」他挑高眉。
「我要是不痛,就代表我不是完璧之身,這不是你們男人最介意的事嗎?傷害是一定的,難道你會因為我痛就不佔有我嗎?我才不信。」她以為他問的是身子的痛,開口即語不驚人死不休。在男人面前說這個,換作別人羞也羞死了,大膽如名妓馬仙梅也不敢說這閨房之事。
石無忌點住她的唇,搖了搖頭;有時他會懷疑這小女子的奇異能力來自何方?蘇光平是個老古板,不會如此教育女兒。而蘇幻兒的生母據說懦弱無能。那麼會是誰給了她這思想?露骨大膽的話理所當然的開口而出。這卻是為社會道德所不容。私底下他並不介意,但要是在眾人面前大放厥詞可就不好了!有心人士聽到了怕不引來離經叛道的罪名了。
「幻兒!這話在人前說不得。」他有些擔憂。
換作前些天,他這話的口氣必定是命令加上威脅,此刻卻成了關懷!幻兒十分開心,感覺到他的改變,知道他心中大男人沙文主義並沒有氾濫到不可救藥的程度。好現象!
「這話我可沒臉昭告天下。你是我的老公呀!我終生的親愛伴侶,只說給你知道不好嗎?不然你告訴我別人夫妻關起房門都是做什麼來著?摸黑生孩子嗎?古書上忌諱談這事。全是仁義道德、忠孝節義……我說,親愛的夫君,你進房來不是要與我談孔子、孟子、李白、杜甫的吧?」她故意說得更大膽,觀察無忌的反應。好玩的發現,只要她稍微說到親密一些,他就會有點不自在,眼光也少了幾分冷靜。哈!他根本不習慣有人當面對他表示關愛。可憐的古人!可憐的大產業繼承人,大家長,向來慣於發號司令,集權威於一身,是個好上司,好兄長,一向立於金字塔的頂端,幾曾需要別人關愛來著?自石無忌五歲以後,便與母親極少往來,因為父親已為他安排了一長串繼承人該學習的事。除了早晚定省案母外,其他時間都非常忙,忙到連當小孩撒嬌的權利都沒有。到後來家中慘遭變故,他即成了大家的支柱,為大家所依靠。兄弟妹間當然手足情深,問題是所有親愛的表現是「一切盡在不言中」,那有人大膽坦率如幻兒?
至於別人夫妻關起房門做什麼,他當然不知道。可是卻知道,有的夫妻孩子生了一大堆,相處時卻仍拘謹有禮,不曾有絲毫親動作,怕別人側目似的,一如自己的爹娘。
見他沉思,幻兒雙手交握在他頸後把玩他發角,得似仔細看她的丈夫出色的容貌。這男人一時之間無法接受本性漸露的她,不過常常刺激他一下,久而久之就像吸毒者一樣會欲罷不能,搞不好那天她突然不說親密表白的話了,他會非常難過。這計策好!她從來就不想讓自我完全消失去遷就這古老年代的社會。她堅持保有「楊意柳」的內在,算她幸運,不是嫁到一個老八股,或是衛道人士,不然就慘了!石無忌這個北方大商人,南北經商見多識廣,胸襟包容性必也更大,不會稱她為離經叛道。
「幻兒。」石無忌淡淡一笑。
「嗯?要談古人嗎?」她淘氣的問著。
「大膽話在房中說說尚可,在人前要有分寸明白嗎?會嚇壞別人的。」
她皺皺鼻子。
「是你才有得聽呢!別人想聽,姑娘我還不屑一說咧。」未免太抬舉她了!在人前,她只要他對她尊重、親切,其他也不多求。會丟臉的事她可是不做。
他笑出聲。
「姑娘?昨夜就不是了!」
「你確定嗎?要不要再檢查一次。」她勾引他,惹來石無忌的呆楞!她竟然對他調情!
「你不疼嗎?」
幻兒臉蛋紅紅的,跳下他的腿,走到五公尺距離以外,然後才挑道:「少找藉口,昨晚被我搾乾了嗎?」這句話的後果是很嚴重的!她就是要撩撥到他心猿意馬。然後才逃得遠遠地逗他。輕捻虎鬚的後果是她被騰空抱起!不可能!他不可能那麼迅速!她與他相距五公尺以上,而她正快步往相距半公尺房門奔去,甚至連門栓也沒沾上,她就已被抱住了!
他的話含著灼熱的氣息在她耳後吹拂。
「你會知道我有沒有被搾乾——馬上就會知道。」
正待住內房走去,房門卻殺風景的被拍打著。
幻兒鬆了好大一口氣的同時又好氣那個不識相的拍門人!石無忌則一臉遺憾的放下她,低啞的開口:
「回裡面去。」然後臉色轉為鐵青的看向房門,頗有欲將來人千刀萬剮的架式。幻兒扯住他衣袖,在他臉轉過來的瞬間,親吻了下他唇,柔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