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現在不同了,她動了心、動了情,她愛上了這個侵佔她一切的男人!
所以,他愛她一輩子是不夠的,將她收為小妾更是侮辱她。如果他會如此自私的待她,她會恨他一輩子。
她的理智不容許她苟且偷生的去希冀一個男人的疼惜,更不容許她甘願處於見不得人的卑微處境。
愛有多深,恨就會有多深!
當她以屈辱之心面對一個掠奪她的男人時,她不要任何東西,而且會以最具尊嚴驕傲的心過完一生,因為她的心自始至終不曾失落。
可是,現在情況不同了!她是以一個女人的心去面對一個男人的心。當她奉上了自己的一切所有,而得到的回報不是相同的真心真意,她會死!死得屈辱且丟人……
冬銀已替她著裝完畢。
「小姐,你看看!相信等會兒在皇城草原上,沒人比你更美麗了!」她拿著鏡子要她看。
君綺羅揮手。
「不,我不看!沒甚麼好看的。」
「誰說的!」一雙大手摟住她纖腰:「我的綺羅是全大遼最美麗的女人。」
她淡淡一笑。他喜歡看她笑;他大多時候都在想辦法要使她展顏歡笑。而她,卻不是一個喜歡笑的女人。尤其她認為生活中沒有那麼多值得大悲大喜的事,尤其來到了遼國,到現在她雖還得到他的專寵,但她仍無法真正快樂起來。
「一定要我列席嗎?那些王公貴族會不會覺得被侮辱了?」
「他們忙著流口水都來不及了!」他將一朵梅花舊在她發上。
君綺羅讓他扶了起來。輕道:「會很久嗎?」
「若是累了,我會叫咄羅奇先送你回來休息。」
她點頭,不再多說甚麼。
想要一個名份,除了她不允許自己是見不得人的妾之外,她開始發覺到自己身體上的變化了。來到上京之後,她一直未曾來潮,這表示得很清楚,如果她再無法得到一個名份,那麼她肚中的孩子勢必會淪為像冬銀那樣的命運。
如果耶律烈的愛足夠使他放棄一切身份上的拘束,娶她為妻,那麼,她的孩子的未來至少不會太黑暗。一個族長的兒子,即便因為血統無法成為繼承人,至少,他仍可以平安的在大遼成長,而且有耶律的姓氏可以保他不受欺侮嘲弄。
有了這個孩子,她更無法回到中原,因為大宋人民對這種混血兒也不輕饒。
長期受大遼威脅,活在恐懼中的中原人,一但發現了她生了個血統不明的孩子,必定會將對大遼的憤怒盡數發洩在孩子身上,然後除之而後快。如果孩子能僥倖長大成人,也不會見容於大宋的社會。天啊!她已經沒有退路了!
他愛她,可是她測不出他所謂「愛」的深度。
已經兩個月了!她除了容易累之外,並沒有甚麼害喜的症狀,可是這又能瞞他多久?再一個月、兩個月,她的身形將會開始有變化。到時她又該如何自處?
一但他知道他終於如願的使她受孕,那她還有甚麼資格與他談判?她甚麼都沒有!
他策馬將她帶至皇城外的帳篷,找到了黑色大帳,上頭印著耶律族的族標。
眾多別有用心的目光全向她這邊看來。耶律烈摟她坐在身旁,自家族民正在前方操練,而大賀機遙躬身在一旁向他報告這兩個月來訓練的結果。
「這位國色天香的美人兒可就是你擄來的女人?耶律大人?」
一個年約四旬,頭髮花白,滿面紅光的壯年男子洪聲問著。他身邊跟著一個十六、七歲的紅衣少女,圓圓的蘋果臉,相當討喜,正羞怯的把目光擺在耶律烈身上。
「窟哥大人,久違了!」耶律烈起身與他招呼。
窟哥延德臉上露出明顯的不悅之色,把注意力放在綺羅身上。
「來,這是小女,呼娃。將來你可得多擔待點,她很乖巧的!呼娃,叫大人。」
「大人!」窟哥呼娃嬌聲低語,臉蛋通紅。
「知道了!」耶律烈點了頭,用了好大力氣才沒讓雙眉打結。
但窟哥延德根本還沒有要走的意思;一雙老眼突然瞪向由奚家帳蓬走過來的那幾人。
奚長昆眼見窟哥延德過來,立即拉住妹妹也衝了過來。
「耶律大人,這是我妹妹,叫姬秀。絕對可以為耶律家產下繼承人,你多照顧了!」
幸好綺羅聽不懂!不知怎的,他不希望她這麼早就知道他已有三位未婚妻的事。她是個烈性子的人,在好不容易稍軟化了她的心的情況下,他得好好與她說明原委。娶她們只為政治因素,他會一輩子只疼她一人。她也是個明理的女人,她應該會明白。除了名份,他甚麼都可以給她。
君綺羅臉上沒有絲毫異狀,除了一雙低垂的眼眸充滿了冷硬,在一瞬間,果然成了冰山中的化石……
好可笑呵!君綺羅到底又被自欺擺了一道!居然妄想著耶律烈是真的愛她的,並且想以這份愛來下注她的一生……原來,她真的在自欺欺人!在他的眼中,她永遠是個漢人,可以佔有,可以玩弄,但永遠是個無法與他平起平坐的低下女人!接下來呢?他還會有甚麼甜言蜜語?她想,她可以一字不漏的背出他會跟她說的話:雖然她們才是正妻,但是我不要她們,我只要你!你才是我要白頭偕老的人!
是的,要她,也許他真的會要她一輩子,但再也沒有其他的了。
她終於弄清楚他對她所謂「愛」的定義了。她是俘虜,得到寵愛就算是天恩了。她配得到的愛就是他對她身體的迷戀。很好,她明白了!
她真的讓他徹徹底底給毀了!而她生命之中的甜蜜美夢,短暫到連沉迷都來不及,就賠上她曾引以為傲的一切。現在,她不僅沒臉當君家的人,連自我都沒有了;而且還懷了一個注定不該有的孩子!他不會承認一個沒有地位的混血兒是他正式的孩子,頂多賞他一口飯,餓不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