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我身價夠又如何?狼王令又不在我們手上。」
「你們是『護令使者』,別說你們五百年來守護的是根本不存在的狼王令。」
季曼曼退了一小步。星羅雖然仍是喜怒不彰顯的表情,但相處得夠久後,倒也本能地學會了一些趨吉避凶的動作。而從他的平板臉上去理解細微的波動正是她的收穫之一。她道: 「你的能力聽說很強,我相信你自己也可以感應『狼王令』的氣息。如果真能確定狼王令在我們手上,你早動手了,何必抓個人質來?你明白我們身上沒有東西,你只是想要我們去找來給你。若我猜得沒錯,你們根本不知道『狼王令』長成什麼德行。」
沒錯!季曼曼猜對了。
這只人人趨之若驚的「狼王令」千百年來只在王者間流傳,並不輕易示於世人。它雖有諸多功用,但歷來擁有它的人並不會散用它,因功能太大,動輒影響全狼界,擅自使用其無法控制的法力是危險的,於是大家的共識是只利用它於傅承,而不使用其力量。
因此,極少極少人有幸能親睹它的真貌,才會有黑狼少主錯搶了水晶卻以為是狼王令的模事發生。
而且季曼曼等人也是由殷佑說明時才知道,「狼王令」是認主人的。目前它歸屬於金狼族殷家,那麼縱使被別人奪去,或者能因此自立為王,但卻使用不了它的力量。
「這麼說來,至少你們是知道的吧?而且擁有它。」星羅緩緩說著。
「我們並不擁有它,至少不完全。」季曼曼忽地一笑,水眸閃出精光,像在算計什麼。
「打啞謎嗎?」
「我沒那麼閒。你要不要問我為何會對你特別有興趣呢?你不好奇嗎?」
就算他好奇,也不會開口追問。反正答案自己會浮現,以逸待勞好過多此一舉。
季曼曼歎了口氣,投降道: 「我可以告訴你,我們收集到的狼王令並不完整,那也是你之所以感應不到的原因。而那,則是與你有著莫大的關聯。」這人到底是怎麼忘掉他所肩負的任務的呀?
「我?」星羅挑起眉,很明顯的感到意外。
「你不知道嗎?」她問。
「你何妨解說一下我該知道什麼。」
可惡!這傢伙的反應怎麼這麼冷淡,像是事不關己似的沒多表現出幾分關心!她失望的垮下肩膀,慢步走到雙人沙發上坐下。失了談話的興致,伸出手指卷弄著長髮,決定今天閒聊時間到此為止。呵……想午睡了。
星羅站立在她面前。
「回答。」
「呃?」她茫然的抬頭,回答什麼?不是談完了嗎?
「忘了?」他薄唇陰惻惻的勾起,似乎將要有什麼行動……
季曼曼立即道: 「喔!是了,我該回答那些你一點也不想知道的答案。別祭出閣下的鞭子了,小的這不就要回答你了嗎?」小心翼翼的覷著他右肩肌肉不再賁起,猜測危機已暫時解除,暗罵這個悶騷男人三千六百遍之後才又道: 「你對『星』這個字,有沒有什麼印象?」
顧左右而言它嗎?好大的膽子!
「喂喂喂!別動手,人家可不是沒事與你哈啦!真的是在講正經的啦!」現在她知道了,當他肩膀肌肉有些微的動靜時,就是他要出鞭整治人了。
「『星』字是我的名字之一。」
「為什麼叫星羅?那肯定不是你的本名。」
「紅鏡發現我時,以為我是掉落地球的一顆損星,沒想到居然是一個人。」他眸光像閃過一抹希冀。
她想了一下。
「意思是——你掉下來時,他親眼目睹?看著你像流星一般咻地掉來地球,原本他追過來想撿損石回去做標本,不料卻看到一個人?所以取名叫『星落』,但因為不夠雄壯好聽,所以改叫星羅?」這樣講比較好理解啦!
他不理她,等著她的下文。
「我認為你名字裡會有『星』,則是另一個原因。」
他等著她掰出合理的原因。
她突地伸手要抓他右手掌,但撲了個空,整個人差點沒跌到茶几上。
做什麼?他以冷眼詢問。
「你身上一定有星形印記對不對?我猜那在手上!」撫著撞疼的腰,她哀哀直叫。
他雙手全伸到她面前。
「呀?怎會沒有?!」她記得元旭日的印記就是在手上,那他的咧?藏哪裡去了?
「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想說的是,你是星!日、月、星的星!」她挫敗的公佈解答,覺得自己根本玩不來故弄玄虛又未卜先知的把戲。
原本想看他崇拜她一下說,結果……唉……
瞧他冷瞄了她一眼,逕自走人,就知道自己在他眼中肯定是矯柔做作的蠢女人了。
去!了不起呀!等遇到你命中的剋星就知道死活了!到時她一定要與他的愛人結交成姐妹淘,整得他青面撩牙,再也不知棺材臉怎麼擺!
第七章
蓮蓬頭激灑出的冷水兜頭衝下,驅走盛夏的燥意,灌注滿身清涼。
綿密的水流潤澤過烏黑而微卷的頭髮,也淋遍了立體如雕的五官,接著流過勁瘦而結實的肩膊胸膛,以及右肩上銀白色的星形印記,然後再滑過全身……
星羅猛地將滿臉的水與頭髮住後梳撥而去,看向浴室內的半身鏡,以及那枚說不準是胎記還是後天鐫刻上去的星印——
那女人猜得沒錯,他名字的由來,有一半是因這印記而取。他從未放棄追尋他遺忘掉的過往,即使他從未向任何人提起。
記憶,是他私人的事。雖是紅鏡施法封住,但當時似乎是唯一能讓他活命的方式;他不怪紅鏡,也知道他們的法力逐年耗弱喪失,根本無法修復他的記憶,於是他從不對夥伴提起。
但在追尋自己記憶之前,他決定先回報叛狼族人的救命之恩。當他的法力在兩百年前逐漸恢復時,加入了他們求取「狼王令」的行列。
對他而言,「狼王令」並不具吸引力,即使他來自狼族,也似乎失去了回狼族的咒術,但那又何妨?他生性涼薄孑然,對任何地方皆無放下濃重的感情,所以他並不能理解「故鄉」這名詞對回不去的人是怎樣椎心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