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璇抬手輕撥開朱水戀的瀏海,上頭銀白色的印記仍深烙不褪,她笑道:「像是一條臍帶,讓他隨時可以感受到你的心情與你的所在地。怎麼都沒人提到該化去這個印子呢?畢竟白逢朗已經順利找到殷佑了。」
朱水戀搖頭,像是抗拒什麼。
「沒關係的,反正不算醜,就留著吧。」這是他結下的咒,也是她唯一留得住的東西,不想讓它消失。
「自以為暗戀單戀得很成功的小妮子,其實早已攪得別人暈頭而不自知。」
「什麼意思?」
「你以為當你強力放送愛意,盡情去喜歡一個人時,那人會感受不到分毫嗎?又不是死人,更別說白逢朗是何等善體人意的角色?他不盡然會明白那是愛意,但被加諸了熾烈的好感難道他會不知道嗎?何況你身上這咒印可以直接讓他感受到你喜怒哀樂的情緒。那樣溫柔的一個人,不會坐視你的不開心。一旦關心了,自然會被你浮沉的心思攪得暈頭。」
「我相信最暈頭的是……我情不自禁吻了他……天呀,像冒犯了仙風道骨的出家人似的,濃濃的罪惡感直壓得我想切腹謝罪。你以為我單戀得很快樂嗎?其實我苦得半死。」朱水戀捧頭哀號。
韓璇拍拍她。「於悠告訴我,你有意承接下白逢朗身上的情咒。」
「嗯,我正想找白莞問問看怎麼做。」
「傻瓜,老是這麼衝動又一廂情願。讓他愛上你不是更好嗎?白先生不正是你鍾情的對象?」
朱水戀輕道:「太鍾情了!所以自私不起來。我看著他時,會克制不住想吻他、抱他,貪婪吸著有他氣息的空氣,但又要花全部力氣去阻止自己那麼做。除了昨天終於色膽包天吻了他一下之外,我從不敢真正碰到他,只是拉著他衣袖。」苦笑了下,才又道:「因為我知道我要的不只是那些,如果牽了他的手,下次就會想得寸進尺的摟住他,再下去就會希望他心中只有一個我了。我的獨佔欲太強,一直覺得古人說的什麼『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這種話是狗屁。如果我愛上了一個人,要的就不只是長長久久的感情,還要朝朝暮暮的相守。所以小金狼的警告我聽進去了。我頂多活到一百歲好不好?但他是長生不老的。所以他不該愛上我,我不能做這種春秋大夢。反過來說,如果今天長生不老的人是我,只能活一百年的是他,那麼一旦他死了,我一定會瘋掉。璇,我這輩子難得這麼的理智,知道不能求取他的心,寧願自己發癡到死。」
「這麼認命?」韓璇顯然沒有被她深情而精彩的演說感動到分毫。事實上她挑眉挑眼的。像是示意著不以為然的訊息。
朱水戀再度把頭擱在辦公桌上做垂死狀。
「嗯。人生不就是這樣?」
「你能想像瑪丹娜演苦旦嗎?」
「什麼意思?」她們幾時談到明星了?
「還是沙朗史東演阿信?」
「你在講笑話嗎?」
「講笑話的是你,請容我大笑三分鐘。」正經的說完後,韓璇果真笑了起來,整個人躍坐在沙發上笑得好張狂;那神態簡直是元旭日的翻版。
所以說,千萬要慎選戀愛對像;否則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頭已是百年身。朱水戀磨牙、再蘑牙。最後忍無可忍的發火問道:「請問我提供了什麼我所不知道的笑話嗎?」
「戀戀,沒那個扮相就別演那個角色,明白嗎「韓璇一把拉過微怒的美人兒,如同以往,讓水戀坐在她膝上,一手輕點她鼻尖。
來水戀歎了口氣,偎入她頸窩裡。
「璇,難不成你建議我去追他、得到他的愛,然後在死亡那一刻拋棄他,讓他獨自痛苦到天長地久?」
「人定勝天。你可以修道修法,想法子延年益壽,咱們人類的神話故事中哪裡少得了這類故事?何況我們血液裡有狼族的成分,也許可以找到更好的解決方法。再有就是投胎轉世再來愛他,當然,這是比較難以預料的。」
「太扯了吧?連神話故事都能拿來說?快二十一世紀了,到哪兒找他人來修道呀?」還不如期待科技的進步,複製人的成功或其它什麼的。
「我們這些人遇到狼人就不扯?」
呃……也是。是滿扯的,卻是真正眼見為憑的存在。
但……她該順著自己的心去追他嗎?
「我能自私的去愛他嗎?不顧一切、不理會後果……不在乎他日後必然的寂寞傷心……」
「生年不滿百,卻懷千歲憂。得了你!」
「璇,你怎能毫無遲疑呢?」
韓璇淺笑道:「因為我拒絕再多看一眼那個失魂喪志、多愁善感的朱水戀,那會令我起雞皮疙瘩,消化不良。」
嗚……好壞的嘴!正想抗議,但韓璇全身倏地繃緊,讓她察覺到有麻煩來了……
第七章
攻擊的速度快到沒有哪一個人能立即做好迎戰的準備,至少人類絕對做不到。
一團巨大的黑火就這麼猖狂的擊碎一整面防彈玻璃,隨著四散的碎玻璃一同向她們兩人射過來。
韓璇抱著朱水戀往後一蹬,沙發翻倒成屏障的同時更順勢往更堅固的水泥牆那方滾去。這同時,那沙發已被擊成無數的碎片。
救援來得很快——謝天謝他。白逢朗以一道白氣震開那團黑氣,並尚能趁機畫出一道咒語投向韓璇這方,就見一個半圓型的防護罩牢牢的保護住她們不被任何攻擊傷害到,也不會被碎片刺中。
這場打鬥不只是比武術,更是大鬥法。在元旭日衝進來以烈火劍猛攻那團黑火時,那黑火似是不想應付兩方攻擊,轉而往上奔竄,穿越過天花板。白逢朗立即跟上,也是白光一閃,在天花板處消失。
元旭日瞪大眼,滿心不爽,直奔向破了一大洞的窗口,飛躍而出,以輕功使力上去。沒法術的人也只能用這麼歹命的方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