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曼曼也就拖著一貫散擾的腳步往元旭日的辦公室踱去,滿心疑惑著這聲音與語調怎麼跟昨天的電話留言不大一樣?
如果說昨天那聲音像個土霸王,那麼今天這個就像是貴公子了。
那麼,是不是可以說昨天那人不是元旭日本人?還是此刻她要見的人並不是元旭日?
輕叩了兩下門板,她推門進去,不大確定自己將會見到一張什麼面孔,但……至少不該是見到一張酷男臉孔大特寫——
她瞠大眼,一秒、二秒、三秒之後,她低低叫了聲:「啊!」以示自己被驚嚇到了。
「請問你是打哪來充數的濫竿?」酷男迅速收拾一閃而過的錯愕,取而代之的是危險的氣息輻射出週身。
季曼驚嚇了好久才發現她被罵了,一雙圓膛的大眼明確的意識到某種強大的威脅感……這人……
是誰呀?做什麼一副像要把她肢解的恐怖神色?
哦,當然不是說眼前這人很明白彰顯著血腥煞氣,而是她向來增長解讀他人眼神最細微處所代表的意思。眼前的這個男人很惱她,活似她做了什麼大不敬於他的事似的。
看來真的有一點點可怕咧。她吞了吞口水,切切不能失了自己威風連帶損及「殷華」顏面,她開口道:「請問您是……元旭日先生?」
元旭日收回原本擱在門框上的手,轉而耙了耙地整齊有型的頭髮,一下子由整齊優雅的名流墮落到危險迫人的海盜,也不過貶眼之間的工夫而已。
「你是誰?變性的韓璇?」元旭日雙手放入褲袋,健碩的身形懶懶的半倚著一組長沙發椅背,溫溫的聲調像在壓抑著某種情緒,讓人不自禁想退到百尺外保平安。
「嘿嘿,不好笑。」季曼曼退了兩步,極力要以輕鬆軟綿的口氣說明自己的身份……
「我叫季曼曼,是『殷華集團』的公關部經理——」她的自我介紹沒機會完整呈現,便在元旭日跨來的步伐威脅裡自動噤聲。天曉得這是為什麼,但自認為天不怕地不怕的季曼曼卻是真的被嚇到了!
而嚇她的人甚至什麼都還沒做,只是向她走來而已。當然,不得不提他的眼神有多駭人。
容我先發表幾點個人小小的原則,不好意思必須打斷你的言不及義。」
元旭日微笑開口:「第一,千萬不要答非所問;第二,千萬千萬務必記住三個字:說重點。最後,千萬千萬千萬不要惹火我,尤其在我心情瞬間差得無以復加的此刻明白嗎?」
再度吞了吞口腔裡分泌過多的唾液,季曼曼不由自主的乖乖點頭。識時務者為俊傑,雖然這人披著文明的外皮,終究掩不去他善於威嚇人的潛在兇猛氣勢。
實在是弱了自己威風呀!但季曼曼深信自己若想安好的走出「旭日保全」,識時務一點準沒錯。
「呃……那麼,請問……」
元旭日抬起一隻手,不讓她廢話,直接問著他要的:「為什麼不是韓璇來?」
「您知道的,身為……」
一隻鋼筆險險削過她面頰,釘入她身後的檜木酒櫃中。冰涼如刃,沒有實質上的傷害,卻有萬倍的威嚇。
「他沒空。」季曼曼這輩子講話從沒這麼簡潔有力過。
「我看你們是不想與『旭日』合作了是吧?」
「我們想,但不強求。」
元旭日微撇了下唇角。誰理什麼強不強求。
「叫韓璇來談。」
「他沒空。」季曼曼再次強調:「這不是韓璇打理的範疇,我不明白元先生為何——」
「我沒允你發問。」丟過去一眼,成功封住她不滿的小嘴。「他終會有空來見我的。你回去告訴他,三天之內.他來見我;三天以後,我去找他,以各種方式,而不保證後果,請他慎做衡量。」
話畢,元旭日彬彬有禮的打開門,示意著滾人的訊息,並且不容許抗議。
季曼曼小心翼翼的接近門口,以她僅剩的余膽探問:「看在我僅充信差的份上,問個問題可以嗎?」見他似不為所動,她再加把勁:「也許日後我對你有利用價值,你知道、我是他的紅粉知已,不只在公事上。」
元旭日允了:「問」
「你——對『殷華』有興趣還是對韓璇有興趣?」
「都有。」他給了個滑頭的答案,令人氣得牙癢癢。
哪有人這樣的?!簡直是惡質!
「好的還是壞的呢?你最好明白,不管是『殷華』還是韓璇,都不是你們輕易沾惹得起……」
「別廢話了,請滾。」以自己的氣勢怎她逼退出門口,然後無情的甩上門,讓嬌滴滴大美人領受生平第一個大閉門羹。
灰頭土臉的季曼曼啞口無言瞪著門板,並承接著身後三個縮在牆角的男子的憐憫目光。
而門的另一端,元旭日大力扯下領帶,往旁邊一甩,立即按下通話鍵:「紀恆倫先生,請五分鐘以後進來。在這五分鐘之內,你可以先去找塊地挖個洞.也可以找間信譽良好的靈骨塔公司買個龍穴塔位。別說公司苛待你,本人無上限的提供你所需的喪葬費用以及家屬撫恤金。」
頂頭上司的心情非常、非常地不好。原本還在同情別人的紀恆倫,當下成了最值得被同情的那一個。苦瓜臉含悲的看著另兩個夥伴,覺得自己好無辜。
范字文指了指相片——
「把保命符帶著。我們會在外面為你祈禱。」
「當然,也會替你找塊好風水。」林有安拍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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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見我?」
韓璇稍稍把注意力由商業專刊上挪開,轉而看自倚在扶手邊向他訴苦的季曼曼。她半坐在地毯捆捆在沙發扶手,美麗的面孔偎著韓璇的肩,百般惹人憐的嬌媚姿態。
「對呀,那人好無禮,也好可怕。發現去的不是你之後,差點將我殺了。可以想見他多麼想見你。」每次想到元旭日都不由自主的驚悸起來,真是個詭異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