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君須憐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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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頁

 

  「別說。」她搖頭。一手準確地蓋住他唇。

  他拉住她另一隻手也貼上他面孔。

  「來,看我。」

  「你……逾越了。」她低顫著,為掌下的觸感而心悸。她明白他的意思,也感激他的用語。「看」,多貼切呵!十八年來,她的手就是她的眼,有多少次,她總情難自禁地想將雙手撫上他的臉,抹去那尖銳與風塵……這是不道德的,但她一點也不覺得自己的行為放蕩,他就是令她感到一切都理所當然。他是需要她雙手撫慰的。

  「看我。我要你的心底有我。」

  像是霸氣的命令,也像是謙卑的乞求;她的雙手開始在他臉上行走。

  他的濃眉、他的挺鼻、他鼻下微扎人的皮膚和他的唇,她都緩緩地輕撫而過,心頭也產生一個具像,這是她生命中第一張可以想像的面孔。

  也將是她終生的依戀。

  不必有太多言語來使彼此更為瞭解,寧靜的相知相契更為珍貴。只要曾有這麼一段,人生有何所憾?

  她只能把握「現在」,什麼也不願多想了。

  摸索的手滑到他頸子,終因依戀與不捨而緊緊摟住,把淚往他胸膛淌去。不讓他瞧見。

  「淨初……」

  他珍愛無比地摟緊她,歎息地喚她--------

  朱追闊一開始就不打算介入韓家種種牽扯之中。

  可是這對兄弟到底在做些什麼呀?!自認不太笨的他怎麼也猜不透、看不出!

  他可以冷眼看韓家理不清的恩怨情仇,卻無法坐視結拜大哥為情所困、失意又自殘。他這大哥向來不與女人有牽扯,這種看似無情的男人才是最麻煩,一旦動情就無藥可救了;他還當大哥一輩子都不會有看上眼的女人呢!但,何其不幸!大哥生平第一次心動的對象居然是自己兄弟的未婚妻,教他看了是又急又擔心,但又太瞭解他這大哥認真到什麼程度。那種天性侵略性強的佔有慾,掙扎於親情手足間,也因此才會傷人又傷己。

  在他看來,雲淨初那個失明的大美人兒是生來當大哥妻子的。那骨子裡純淨的氣質,溫柔如水,再加上善體人意,與不必言傳便能意會他人內心情緒的靈性,世間怕不會出現第二個了;在這些百年難以一見的特質下,她的美貌反倒是排於末後,不是最先震撼人心的特色了,即使她美得筆墨難以形容。

  但韓霄的眼高於頂是在於心靈層次的渴求追尋,這種性靈優雅的女子,最適合韓霄了;如果嫁給韓霽,反倒「浪費」,因為她身上的特質,韓霽自己身上就有。

  雲淨初依然會平順幸福,但必會感到自己一無是處,因為韓霽只會將她當仙女一般拱著、寶貝著。

  他們適合當兄妹,不適合當夫妻。

  今日,朱追闊正想好好找韓霽來談一談,不料卻看到平日君子的韓霽居然在調戲雲淨初!尤其他明知道自己兄長就在不遠處「噴火」,還不知死活地亂來。

  在朱追闊眼中一旦認定雲淨初是韓霄的之後,任何人對她的親近,他都不會坐視,即使「那人」才是雲淨初名正言順的未婚夫,他還是認為韓霽在欺負「大嫂」,也才會一拳就要揮了去。

  在觀望亭子好一會兒之後,兩名偷窺著移師到霽朗院。

  朱追闊立即不客氣地問:「你到底在打什麼主意呀,故意在大哥面前做那些下流行止?」

  韓霽倒是鎮定,淺酌著酒,大腦不停地轉著。他尚有一些不確定,可是同時也相當滿意自己所看到的。抬頭望著朱追闊:「朱大哥,照你看來,我大哥是真心的嗎?」

  朱追闊幾乎是用吼的:「你當你大哥沒事專門拈花惹草嗎?打我認識他七年以來,別說去勾欄院了,如果連自己黏上來倒貼的美人他也不屑一顧的話,你說,他好不好漁色?」

  不理會他的怒氣,韓霽一貫溫文儒雅,有禮地又問:「那,敢問朱兄,我大哥對淨初的喜愛,是因為她是我的末婚妻,還是她就是她?」

  這會兒朱追闊哪裡會客氣,飛身向他挾著一記拳頭,非要狠揍一頓這個侮辱韓霄的人不可。

  可別看韓霽溫文儒雅就當他弱不禁風,打他三歲就是由大哥領著扎馬步,又有數名武功高手教授,雖然成年後未曾涉入江湖,但他的武功並不含糊,只是向來溫文慣了,不與人動手。

  就見他機靈的側身,躲過大拳頭,接著腳下一蹬,雙袖一揮,他飛身到屋脊上,一邊還挺有空閒地追問:「朱兄,你還沒給我答案哩。」

  朱追闊忍不住在心中大喝一聲「好」,須知江湖上並沒有幾個人能躲得過他的拳頭,如果躲得過的,立即會博得他的欣賞;又,只要對方不是壞人,他更是樂於結交。可是,眼前這小伙子到底該算是好還是壞?他那種不敬的問話似乎含著某種計量。

  於是他也飛身上屋脊,暫時休兵地坐了下來:「我告訴你啦,小子,要不是為了你表妹,我大哥死也不會再踏入這裡的!怪就要怪前些天,雲姑娘跑去念塵山給我大哥瞧著了,驚為天人,當下什麼也不管地直說要娶她為妻。原本我們在祭拜完你父親之後打算往江南去玩的,就因為她而擱了下來。為了找她芳蹤,大哥不惜欠鄺達人情動用他的人脈線報去找,直到次日,才發現原來雲姑娘住在這兒,他這才回來的。」

  「是嗎……」他喃喃低應。深思了許久,居然笑了出來,看向一頭霧水的朱追闊:「那好,我放心了。」

  「小子,說些人話來聽聽如何?我壓根兒不能理解你的意思。」

  韓霽一手搭上他的肩:「那麼,我就放心把淨初交給他了。只是,我那表妹注定是得吃些苦頭了。」

  「什麼意思?!咱們大哥怎麼會讓那大美人吃苦?」朱追闊是韓霄死忠的擁護者,聽不得批評的。

  「如果一個男人在相見之初,便弄哭了女的,你信不信往後他更有機會令那女人哭泣?即使不是出於存心。」韓霽像在下預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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