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說,確實有訂婚,但你沒有戴戒指出來罷了?」她低首玩弄他的無名指,撥弄著戒指上頭鑲著的翡翠,聲音低啞,幾不可聞。
他深吸一口氣。
「這不是我來找你的重點。你早知道我會娶金玉斐的,我只想知道你與阿迅在搞什麼鬼而已。」
「沒搞什麼鬼。」她終於抬頭與他直視,最後一次問他:「你要不要我?鍾適。」
他要!但他要不起。
「不。我們不會有交集。」
「很好。」她微笑,纖手抵住他胸膛,讓自己退離兩步,格開了陌生的距離,「那我與你,不管曾有什麼,都該忘掉。對不對?」
「對。」他沉聲應著。等著聽她的結論。
「從此蕭郎是路人。」她含笑的吐出這些字句,再以更冷淡的嗓音加強了「陌路」的確實性。「那麼倘若我與鍾迅有什麼事會發生,請鍾先生少管。」
「我不會允許你去傷害我弟弟!方笙,如果你敢因為恨我而報復在鍾迅身上。我發的誓——」他攫住她雙肩,大聲的警告著「報復?不,我不是那樣的人,不會浪費時間在報復別人身上。為什麼你不能想像我這是在退而求其次呢?得不到你的愛,難道我不能往鍾迅懷中汲取愛情嗎?還是你認為我應該為了你而失意一生,不再愛人?!」她尖刻的說著。
「你……愛他?」胸口重重一撞,幾乎讓他說不出話!她以為她在做什麼?!愛情豈是那麼簡單的事?
「怎麼,我不能學著去愛上他嗎?鍾適,我不是癡情女子,我是商人,懂得怎麼做對自己最好。」
當真的嗎?那麼——
「你沒有愛上我,對不對?!」為什麼問出這樣的話會令他感到心痛!他不是不要她的愛嗎?
「四年前我就愛上你了。」她摟住他的肩。「原本以為之前的香港之行可以與你有個圓滿的結局。但世事總是這樣的,容不得咱們自個兒計畫安排,我有滿腔愛意,但你把恩情放在生命中當第一重要的事。落了個淒慘下場是我活該,沒有結果,而你又訂婚了,我怎會再笨得付出更多時間去愛你。為你心碎哭泣並且還被當成狐狸精來聲討?不,我不是那種得不到愛情就尋死覓活或灰心失志的人。我會更快的割捨掉沒結果的那樁戀情,然後尋找更好的男人來愛。是,我還沒有愛上鍾迅,但他是我心目中除了你以外最得我好感的男子,誰能說我們不會有明天呢?鍾適,是你不要我。請就別再介入我的生活中或戀情中吧!我只能保證我不是為了傷害鍾迅而來,我是真心要與他有情感上的進展,才會進一步交往的,」語畢,在他呆若木雞時,湊上櫻唇,給了他一記訣別的吻,似乎想要讓他永生難忘似的。她吻得很深、很徹底,嬌軀密合在他身上,不見一絲縫隙,火熱麻燙得不可思議!尤其在鍾適也狂野的回應之後,一切都像淪陷毀滅,在絕望中付出得徹底,互摟的雙手幾乎要搾乾彼此的熱情與肺中的氧氣她要他記住她,永永遠遠也忘不了她!
刻骨銘心的方法有很多種,他一定得記住她,深深切切的永生難忘。烙印下再也無人可匹敵的熱情,讓未來五年內不會有任何女人得以進佔他的懷抱,讓他只想她、只念她,沒有女人可替代,她的鍾適「大姊,聽說有暴徒沖——呃!」
倏然被撞開的大門夾著方箏急切的大吼,然後噎住話尾在目睹纏綿狂物的鏡頭後——定格。
鍾適最先回過神,立即將方笙推入一邊的屏風之後,讓她可以整理不知何時被剝開的衣扣。當然他的外表也整齊不到那裡去。他冷靜的扣好鈕扣,瞇著眼打量四年未見,長得更加俊美中性化的方箏,招呼道:「好久不見,方箏。」
誰?一秒,二秒,三秒,記憶庫搜尋完畢!
「鍾適?四年前追求我大姊的香港仔?」敢情一趟香港行,此天雷復又勾上彼地火,重續前緣啦?那種色情的吻法貿在不適用於她那個看來清純無比的大姊身上!誰能相信向來冷靜的大姊也會有狂浪得咋人舌的一面呢?
「剛才唐揚凡氣急敗壞的叫我翹課過來就是為了你這名「暴徒」?」她突然揚聲叫著:「喂!大姊頭,你害羞完了沒有?衣服穿好了沒有?出來說明一下再躲起來懺悔成不成?」
可惜方箏的聲音起不了大大的作用,方笙人是出來了,但一雙水盈盈的眼中掛牢在鍾適身上。
他也無言凝視她,膠著且無語,心境尚未平緩回冷靜的原樣;然而,從今以後,不再有情牽的男女自然回復平行線的姿態。
澎湃的樂音倏斷於蕭索的終止符。
從此將是陌路人。
而這結果,是他親手造成。所以無論有怎樣的痛徹心肺,只能咬牙承受。
不是情人,便是路人,多麼無情的人間法則啊!
「再見。」方笙輕聲說著,鍾適的唇角動了動,像是想說什麼,卻無法有堅定立場去說些什麼。於是什麼也說不得,最好的告別詞。就是最簡略的——再見。
但他甚至連這兩個字也說不出,只能邁出步子,往大門的方向行去。
是他放棄了一切,所以他——什麼也不能做,沒立場去做!
他飛來台灣究竟想要得到什麼不同的結果呀?他冷靜了半輩子的心,為何獨獨被一名年輕小女子挑動得這般脫軌易怒?他到底在幹什麼呀!
阻止她與鍾迅戀愛,用自以為是的方式去註解,然而他畢竟是托大了。
倘若今天不是與鍾迅又如何?也許他真正介意的是方笙終究會與某一個他以外的男人過完一生吧?但他那來的資格?
幾時他鍾適變得沒風度至此?
方箏直到目送背影僵直的鍾適沒入電梯中,才回過頭看她那一臉淒楚彷若剛被拋棄的大姊大。
「幹嘛?「梁祝」又在台灣上映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