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是,你不能贊助我了?」他說出她的決定。
方箏歎笑:
「是的。只是,我可以瞭解兩年來少有企業願意贊助你的原因了,你不會說服他人改變心意,因為你的出身中沒有拜託他人的教育。你該知道,很多事是可以經由協商找出共識的,看來今年你也只能帶你的學生參加話劇比賽,在得獎中尋求滿足感了。」她的推斷是鍾家少主今年怕又是沒著落了。
鍾迅將金絲框眼鏡拿下,揉了揉眉心,整個人有濃厚的憂鬱氣質,在貴族外型的烘托下,想必勾引了不少女人的芳心;當然,之中包括了她那呆呆的大姊。
「很多事要做了才知道,你又怎能一如其他人,輕易地否決掉我的構思,認為民眾不能接受我所表達的方式呢?至於爭取贊助,我確實必須再努力一些,再放下一些身段,畢竟,有吃苦的自覺後,必得有所行動才行!我接受你的批評。」他起身,依然展露他儒雅不沾塵的笑容,伸出手與她握著。
方箏微一點頭:
「下一個劇本,依然可以嘗試來說服我。但願你這五年的自由沒有留下空白。」
「你們方家的女孩確實是有本事的。」他輕歎。收回文件,揮了下手。走出方箏的大辦公室。
望著關上的門,方箏笑著自語:
「太有本事了,才糟糕。」
沒有在意料外,她的專用私人電話在鍾迅走後立即響起。她接起,沒有問來人是誰,逕自道:
「他來了,也走了。」
「你沒有答應。」電話另一端傳來的低柔女聲,陳述著她料到的結果。
「除非他的作品能令我苟同,否則他一輩子也得不到我的贊助。不過,有消息傳來許家千金正死追著你丈夫,捧著大把銀子等他垂青;看來,即使台灣沒人知道鍾公子是華康少主,他仍是備受美人喜愛的。姊,你怎麼說?」
另一邊傳來笑語,低低啞啞的特色總會令男人聽了失魂,這個如今是華康集團少夫人的方笙竟沒有絲毫醋意地應道:「他對千金小姐已倒足了胃口,你以為我必須為此而掛心嗎?不,我沒這個空閒,我比較擔心的是鍾迅的劇場。」
「他還得磨練幾年。」這是方箏的預估。
「老爺子並不期望他有什麼作為,只想讓他去歷練一下世情冷暖。」
「用心良苦。」她冷哼,「只是為什麼要拖你下水,去背他的義務?從嫁人那一天就開始守活寡?我是不明白你們之間有什麼協議,但在我看來只是可笑。」
「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方笙輕聲訓妹。
「我幾時管過了?當真要管,今天你就不會是鍾家的少奶奶了。」全天下還有比她更不雞婆的人嗎?時至今日。她依然沒有涉足大姊有內幕的婚姻中去查探,是因為她知道這是大姊的事,若當真是一場錯誤,也沒有她這個旁人置啄的餘地。
簡短與大姊通完話,掛上了後,心思便不再轉到那些與她無幹的事上頭。原本想偷閒小憩一下,但她那萬能秘書卻已推門進來,片刻不得閒的她陷入公事戰場之中。
老天爺呀!這種日子再過下去怎能不發瘋?
今晚!就是今晚!她非得出去玩不可。有了這項決定,接下來的昏天地暗令她感到甘願多了。
「龍騰俱樂部」向來是高級社交圈,是貴公子、商業才俊們聚集的地方,只要你想得到的娛樂,這兒都有,色情交易當然例外。能成為此俱樂部的會員,皆是商場新生代菁英;也就是說,一旦能混到一張會員卡,就代表閣下是不折不扣的菁英啦。
當然,你也可以說這是貴公子們專享的地方,沒有名媛淑女立足之地,她們自有其它的去處可供消磨。
但,方箏例外。
當初她的加入,可說是只差沒風雲變色了,幸好俱樂部的會長以公平投票的方式讓會員們表決她的加入與否,以七成二的優勢成為此俱樂部創立二十年來第一名女性成員。
實在是這位方家千金在這群貴公子的眼中是哥兒們的成分大過她女兒身的身份。
方箏是不同的。
並不是說穿燕尾服、身材高挑、俐落帥氣的短髮就可以被男成員視為同一國的哥兒們,而是她的行為舉止、心態性格皆看不出一絲絲女性特質;雖然不能說她有什麼陽剛味,但卻是真正沒有法子讓人將她與淑女聯想在一塊。她輻射著強烈的中性味道,並且讓人看了也理所當然地肯定方箏就該是這種表現。
她豪爽、輸得起、不使性子,也可以與男人瘋個徹底;在公事上,她俐落、果決,生意手腕又狠又準,並且不貪圖過分的利益。
所以在這票以二十三歲至三十五歲的俱樂部成員中,她是受歡迎的。不過,因為不招人忌是庸材,所以討厭她的人也不是沒有。
一記反手拍,方箏成功地讓對手趴在網上喘氣,並且宣告投降。
「要不是我今天太累,也不會被你打得沒氣。」趴在網上的葉桐沂不甘心地指著曾是他手下敗將的方箏。
方箏撈起他一隻手臂搭上肩,不怎麼費力地扶他到休息區,一把將他甩入沙發中,引來三十三歲「高齡」的葉桐沂呻吟不已。
「死小子,你報的是哪門子仇呀!」
方箏靠坐在大理石桌上,一腳擱在身前的沙發扶手上,專心地拿布擦她的球拍。
「我沒讓你繼續趴在那裡就偷笑了。」
「動輒十天半個月不來,一來就像個火爆浪子,敢情你囤積的苦悶都往這邊倒了?」
「太久沒運動而已,沒什麼苦悶不苦悶。」她看了下四周:「今天來的人不多。」
「那些大唱單身貴族的公子哥,並不代表他們反對流連花叢中享艷福。」
「原諒他們吧,春天是發情期嘛!」
「刻薄。」身後傳來帶笑的聲音。並且悄悄探來一隻魔手欺向方箏的頭——
「叱!」一記手刀劈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