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
「咿呀!」小春天看見媽媽跑過來,興奮得手舞足蹈。
「奶奶……」顏素涓氣喘吁吁地彎了腰,手上拿著一個小鈴鼓和奶瓶,眼光不停往老人家身上搜尋,深怕她缺了一角,少了塊肉似的,對邵子秋,卻露出懷疑的目光,好像他真欺負了老人似的。
「我先走了。」他把小孩丟回給顏素涓頭也不回的走掉了。
「奶奶,您——」
「這個年輕人不錯、不錯。以後啊,你帶他來,我來給他找個好女孩。」
顏素涓不可思議地望著奶奶——邵子秋……他沒對奶奶
一股焦慮緩緩安定下來,望著那遠去的背影,終於鬆了口氣。
☆ ☆ ☆
夜裡,在她可愛的寶貝吃了奶又睡著以後,轉為一片寂靜。
外頭的月光,那銀色的光芒……像是一雙冷眼包圍她。
她偏偏,就是愛著那月色,即使被冷眼看待了,也只是讓她愈挫愈強。
打開落地窗,她走出陽台,像著迷似的,也像對抗似的筆直的目光直瞅住燦亮亮的銀輝。
「你那個眼神,好像要把月亮給吃了。」
顏素涓猛然轉過頭,發現在陽台上的原來不只她一人,隔壁房間的陽台上,擱著一把躺椅,正躺著一個人。
邵子秋雙手枕在腦後,不知道躺在那把椅子裡多久了,這會兒目光正望著她。
「你還沒睡?」
「……還沒」
他的語氣,讓她心裡訝異的居然再沒有嗆人的味道,真是讓她感激得有點想痛哭。
「……謝謝你」
「謝什麼?」
「……早上的事。
他沒有再開口,目光轉向幽暗的天空,和幾顆閃爍的星。
顏素涓忽然淺淺一笑,卻很快的笑容又被奪走。
「堂哥還沒回來?」
「……嗯。」
又是沉默。
「……喂,你心裡現在是不是在罵我自作自受啊?」
他瞥睇她一眼,沒承認也沒否認。
「……我真的很愛中揚。」
「所以,你在等他愛你嗎?」
「我是在等他愛我。」相較於他略顯譏諷的口氣,顏素涓很直坦的承認了。
往她那張堅強的臉上投遮一個深邃的眼神,他直瞅著黑幕裡那一輪圓月,不管是同情還是服了她,總之他沒有再接下去。
一股冷氣直從房裡吹出來,和外面的夜裡的沁涼融合。
顏素涓轉頭,他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你還討厭我嗎?」
「我討不討厭你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啊,你是中揚感情最好的堂弟,我把你當成自己的弟弟。」她認真的說。
「你比我小,少佔我便宜。」緩緩的扯起眉,白了她一眼。
「你幾月生的?」
「九月。」
「那只不過大我一個月,而且我連孩子都生了,我跟春天加起來都比你大。」
這是哪一門的邏輯?邵子秋狐疑地瞅她一眼,「年紀輕輕就生小孩,這沒什麼好得意的吧。」
「現在是沒什麼好得意,不過等我三十歲,我兒子已經十歲,到時候我還是個年輕媽媽,那不是很值得驕傲嗎。」
「……你到底是天真還是樂觀?」
「是天真也好,樂觀也好,人就是應該為自己走的道路負責,我選擇了這條路,就必須在這條路上為自己找到快樂。」她淺淺的笑著。相信快樂可以自己去尋找,相信悲觀是自己去製造,可以樂觀的時候就不要悲觀。
他望著她的笑顏,她細長的眼睛裡載著明月似的光芒,薄薄的粉色唇瓣上揚著迷人的弧月……他緩緩扯眉,別過頭去。
為什麼會覺得她看起來迷人?
☆ ☆ ☆
炎熱的季節還未過。
一大早雨就不曾停下,顏素涓把孩子交給木嬸後,套上一件紫色的雨衣,像往常一樣騎著單車往附近的公車站去搭車。
她才一出門而已,後面遠遠跟了一輛跑車,像烏龜滑行一樣緩慢的速度,和她的單車保持一段距離……
玻璃上的兩刷不停抹去漸瀝落下的雨水,車裡面的一雙目光緊跟著踩著單車的紫色身影,那雙修長的手搭著方向盤,眉頭糾結著困惑。……沒。什麼好想的,他並不是跟蹤她,已經沒有這個必要,
他只是湊巧想出門,只是湊巧跟在她的腳踏車後出來而已。
邵子秋一臉緊繃,遠遠看見前面的十字路口還是綠燈,踩下油門,決定要超越她——
砰!
一聲巨響,在他來不及轉眼間,看見一輛機車往路口橫衝出來,和她騎的單車撞在一起,她被撞飛出去!
「顏素涓!」隨著一聲煞車聲,邵子秋急忙跑下車。
「……好痛!」她還有意識,雨水不停打落在她臉上,她想動,手往地上撐起,猛然趴了回去。
「哪裡痛?」他蹲在雨裡,衣服一下子濕了。
「手……」右手好像和她的身體脫節了一般。她抬起頭,訝異了一下,隨即疼痛得扯眉,「你怎麼……」
「我送你去醫院。」他把她從地上抱起來。
闖了禍的機車騎士還好只有輕微的擦傷,站起來焦急地跑過來,「對、對不起!因為下雨……我沒看清楚……沒有怎麼樣吧?我、我跟你去醫院。」他跟著他們一起上車,小心地把她扶著,邵子秋很快的把車子開到附近的醫院。
掛了急診,經過醫生檢查後,右手骨折了,得住院觀察。
還好她穿著雨衣,衣服還是乾的,邵子秋全身濕透了,一位好心的醫生借給他一套衣服換。
她躺在床上,驚魂未定的臉色顯得蒼白,那位撞了她的人也沒多好過,不忍心多有苛責,她讓他離開了去。
邵子秋換過衣服,走進病房。
她望著他,撐起一絲微笑,「謝謝你,要不是你正好經過,我就慘了。不好意思,害你衣服都濕了。」
這種時候她還有心情管他的衣服?邵子秋臉色一下子陰鬱。
「……我去打電話。
「如果你是要通知中揚,那就不用了。」
他轉過身來,疑惑地瞅著她,「為什麼?」
她始終帶著淺淺的笑容,「他一早就到香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