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寒皓無聲地歎了口氣。短短的時間他已經習慣與「他」肌膚相親,一時還真不能接受這一臂的距離。
「小鮑子不必放在心上。為兄的保護賢弟的安全,是理所當然的。」
佑詩自然聽得出他的戲謔之意,頓時漲紅了臉。
「我可完全沒有狐假虎威的意思,剛才是一時情急才會冒充足你的結拜兄弟。」佑詩噘起嘴,兀自喃喃:「如果我知道你在附近,就不會這麼說了。」
真是,要救人也不早點出來,害得她出盡了洋相;早知如此,她寧願選擇死在那大刀之下。想到此,她不禁埋怨地白了他一眼。
真奇怪,他竟然毫不費力便看穿她的心思。羅寒皓揚起唇角,注視著這位做男裝打扮、行為舉止皆沒有半點女子氣息的姑娘,盡避一身淡綠色輕紗男裝,秀髮高束,一張白皙絕麗的臉蛋,卻掩不住奪世之美;那兩道微彎的柳葉眉、一雙慧黠的靈眸、小巧鼻樑、紅艷的櫻桃唇,教他看得癡了。
佑詩見他那怪異的眼神,不禁雙眉微蹙。這人幹什麼這樣盯著她看?莫非她露出了破綻?!不!這是不可能的事。打小她便是這副裝扮,就是在將軍府,她爹爹的摩下也還有很多人不知道她是女兒身,他憑什麼看得出?
算了!他盯著她看,她不會也盯著他嗎?反正他也長得不錯,她一點也不吃虧……
哎呀呀!這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眼睛一觸及他的眼神,她就臉兒紅、心兒跳,「轟隆」一聲,連火花都迸出來了?這可是很傷眼睛──呀!難道她愛上他了?
寅月眼見這兩人忘我的看著彼此,根本忘了她的存在,立在一旁,不知道如何開口答謝他們。她暗歎了口氣,雖不敢自稱是曠世佳人,怎麼看她也有幾分姿色,這位穿藍布衫的羅公子卻只是盯著毫無女人味的綠衣「公子」,真傷她的自尊。
方纔如果不是那位綠衣公子自稱姑娘,洩了底,她還真不知道她竟是女兒身呢!想來羅公子也是因此而發現的吧。
唉,他們還要癡癡凝視到什麼時候?
***
江南 晏家行館
晏氏家族在長安乃名門望族,晏氏事業之廣,更是遍及各地,江南自然也有不少產業。身為這個大家族下一任龍頭老大,晏庭筠此番帶寅月來到江南,並不是為了生意,表面上的理由是為了尋找他逃家的未過門妻子袁佑詩。
在江南行館下榻不久,他因有事外出,特別吩咐了寅月不准獨自出門。沒想到他前腳才離開,她後腳便溜了,累得他一回到行館便急著派出所有人去找她,就怕她有一絲差錯。
幸而,她平安回來了,身後還帶了兩位恩人。
寅月簡單地「交代」了事發經過,並為三人做介紹。
「羅公子,施公子,月兒幸蒙兩位援助,晏某感激不盡。此等恩情,來日當報。」晏庭筠拱手說道,並責難地瞥了寅月一眼。
寅月一如往昔,冷漠的表情沒有顯露一絲感情,只除了垂下眼瞼時眸底稍稍閃過一絲愧疚。
他就是晏庭筠?!乍聞時,佑詩禁不住要偷偷咋舌。沒想到在她逃婚來到江南後,他也追趕而至!肯定是她爹爹猜出她的行蹤。
若非方才在路上寅月透露了她和晏庭筠此番下江南的目的,她還會呆呆的以為是同名同姓的人呢!幸而她用了假名「施佑軒」。
說起來,晏庭筠長得還真不是普通的英俊。如果他們早些見面,她或許有可能答應爹爹為她訂的這門親事,嫁給晏庭筠。
可惜,時間差了。她一見鍾情的對象是羅寒皓,心 也已默許了他。晏庭筠……還是送給寅月姊姊吧,他們還直是挺配的。
「晏公子客氣了,小事一樁,舉手之勞,能救得寅月姊姊是我們的榮幸。羅大哥行善如便飯,更是不會放在心上,晏公子也不用掛懷。時候不早,我們也該告辭了。」她搶在羅寒皓前頭回道。
此時她只想盡快離開此地,唯恐晏庭筠看穿她是誰,到時,她就不能跟著羅寒皓行走江湖了。
當然,她決定跟著羅寒皓是有原因的。
第一:他的武功不凡,可以保護她不被壞人欺侮。
第二:他既是毒醫神人的徒弟,可想醫術也當高明,說不定可以治好她長年的胃疾。
第三:有機會還可以從他身上「摸」一些稀奇古怪的毒藥來玩玩,解解悶。
第四:他讓她一見傾心,理所當然的,必須對她負責到底。
第五:他長得太過於「不安全」,為了避免他「招蜂引蝶」,戕害眾家女子的純情心靈,她有必要跟在他身邊,杜絕他亂拋媚眼。
綜合以上幾點,她甘心稱弟,尊他一聲「羅大哥」,不管他是否願意,他只有「接收」她一途。
晏庭筠一聽「施佑軒」要告辭,連忙開口留人。
「天色已晚,兩位若不嫌棄粗茶淡飯,客室簡陋,不妨留下。」
「兩位恩人,請別拒絕我家少爺一番好意。」寅月也開口挽留。
佑詩還想拒絕,羅寒皓卻先她一步開口。「晏兄、寅姑娘盛情美意,自當領受,叨擾了。」
就這樣,佑詩百般不願意地留下來了。
羅寒皓若有所思的看著佑詩。送寅月回府途中,自稱是施佑軒的她便開始與他稱兄道弟。一知道他準備行走江湖數月才回他在長安的府邸,便自願隨行,還不容許他有說不的權利。他錯愕、好笑、無奈,既而「搖頭」答應。說實話,打他們見面那一刻起,他就不想讓她離開了。但由她先提出,他不免有些許驚愕。
天!當她說她一直是一個人在江湖上亂闖時,他不由得頭皮發涼,嚇出一身冷汗。她能夠活到遇見他,可真是奇跡!
***
晚餐時,佑詩匆匆扒了兩口飯,便告退回房。
既然晏庭筠是來江南找她的,想必爹爹該對他提過她的形貌、舉止、特徵,因此能夠離他多遠就離他多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