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是慧凡!就是在廚房裡的那個女孩子。」雷羽懷朝他怒吼。
「她沒死啊,不就蹲在那裡嗎?」警員的手朝圍觀的人群角落指去。
圍觀的人讓出一條通道來,雷羽懷清楚地看見一個全身濕透凌亂的女孩抬起頭來,整張臉被披散的長髮蓋住,只露出兩隻眼睛,狀極狼狽。
「我在這裡。」慧凡畏怯地縮成一團,用細小的聲音說。
「慧凡,你沒事吧!」雷羽懷趕到她身邊,拉起她關切地檢查她全身上下,直到都沒有發現傷痕後,才稍微安下心來。
上帝保佑,他不用拿命來賠人家的女兒,雷羽懷在心裡感謝老天有眼。
「對……對不起,羽懷,我……我把你家給燒了。」慧凡低垂著頭,愧疚得沒臉看他。
雷羽懷這時候才想到要問,「這一切究竟是怎麼發生的?」
他看著慧凡,不過倒沒有責備的意思,只是想弄清楚事情原委。
慧凡縮了縮脖子,把頭垂得更低之後才說:「我……我想煮糖醋魚,好不容易把糖、醋,還有魚都找齊了,也弄懂瓦斯的開關,誰知道火一開就燒得好旺,魚都焦了,我心裡一急,就拿水要澆火,結果……把酒當成水用。」她突然抬起頭來,責怪地說:「我家的酒都是放在酒櫃裡頭,為什麼你家的酒偏要放在廚房?你不知道那是很危險的嗎?」
「那是米酒,用來做菜。」雷羽懷盯著她的眼睛解釋。
周圍的一群人已經笑彎了腰。
「是嗎?那不成了『酒菜』?吃了不會醉嗎?」慧凡一臉狐疑。
雷羽懷朝笑得更大聲的人群「瞄」了一眼,所有人馬上掩住嘴,紛紛藉故離開。
「慧凡,瓦斯爐的火太大,只要調小或關掉就行了,你怎麼會拿水去澆它呢?」還拿成酒,天啊!連小學生也不會犯這種錯誤。雷羽懷在心裡呻吟。
「瓦斯爐的火可以調小嗎?它上面又沒寫,我怎麼會知道。」慧凡抱怨後,才又降低音量說:「而且,我太緊張了嘛,忘了爐火可以關掉。」
「接下來呢?你就報警,跑了出來?」他猜測道。
慧凡連忙搖頭,「不對,我很努力地想把火撲滅,可是……我不小心撞倒油瓶,而蓋子又沒蓋好,結果火上加油,它就燒得更旺了,然後,不得已,我只好報警……」
「她搞錯了,把消防車叫成救護車。還是我們來了以後才重新幫她打電話處理。」開救護車的司機在一旁搭腔,完全是一副看鬧劇的好笑表情。就因為這鬧劇太有趣了,他才會到現在還沒離開。
慧凡噘起嘴道:「反正不是一一九就是一一○,我想我的運氣一向很好,應該猜得中嘛,誰知道今天不走運。」
雷羽懷愣在一旁瞪著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已經分不出最令他驚訝的應該是哪一件事情了。
「羽懷,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會發生這種事情,都怪我太不小心了。」慧凡好內疚,只能抱歉地說:「我會請我爸爸盡快幫你們重建的。」
「沒關係,你不用放在心上。」雷羽懷安慰她。反正燒掉的只有後半部,而且是他老爸的房子,這也算是「報應」,等他們回來再去哀悼好了,正好給他們一個警惕,看他們以後還敢不敢「多管閒事」。
慧凡抬起頭,可憐兮兮地看著他說:「羽懷,我們晚上要住哪裡?」
「前面的房子還能住——」
「不能住啦,沒燒到的地方都淹水了。」那位司機又插嘴道。他指了指慧凡,說:「這位小姐把每間浴室裡的水龍頭都打開,還從外面接了一條水管把客廳全噴濕了。後半部的房子是鬧火災,前半部則鬧水災。」
慧凡一陣臉紅,搶白說:「我怕火燒到前面來嘛。不是說預防勝於治療嗎?我很努力的想要預防,這有什麼不對?」的確沒什麼不對,只是房子不能住了而已。雷羽懷瞪直眼睛,累得不想再說話。
他們收拾了一些衣物,住到雷羽懷位於公司頂樓的居所。
「地方小,只有一問浴室,不過有兩個房間。你先去洗澡吧。」雷羽懷幫她把行李提進他隔壁的房間。全身濕亂的慧凡跟在他後頭。雷羽懷放好行李後轉身,差點撞上她。「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在我後面。怎麼不去洗澡?」
「我要拿衣服。」慧凡始終低著頭。
「哦,我先出去。」雷羽懷多看了她一眼後,才走出去。他把自己的行李提進房間整理,裡面都是一些地平常看的書跟證件之類的東西,衣服只有幾件。平常太忙或者有事不能回去,他都是在這裡過夜,所以衣服和隨身用品一應俱全,不需要再帶過來。他把書拿出來,夾在裡頭的牛皮紙袋掉了下來。前些天仇潔玲借他的書去看,還書時順便把向他借的身份証、印章及一些文件還給他,她說全裝在牛皮紙袋裡頭。他當時把書及牛皮紙袋順手擱在床頭櫃上,看也沒看,後來去接慧凡,也就忘了這件事。
雷羽懷撿起牛皮紙袋,懶得再打開它,隨手丟進抽屜裡,用不到的東西暫時就不用去管它了。
待慧凡洗好操出來,雷羽懷已經從餐館叫了一些東西送上來。她穿著一件粉紅色的絲質睡抱,膝蓋還不到,濕漉漉的長髮蓋住低垂的臉龐,站在飯桌旁,看起來像個受虐待卻不敢吭聲的小媳婦。
「慧凡,怎麼了?」雷羽懷擺好碗筷,注意到她還沒恢復精神,於是走向她,抬起她的下巴後才發現她的臉頰掛著兩行清淚。
慧凡眨了眨淚眼,哽咽地說:「我……我不知道該怎麼道歉才好,都是我……我燒了那麼漂亮的房子,還害你們一家人沒地方住,我……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你罵我好了。」
當實習新娘第一天,她就把他家給燒了,他如果因此而趕她回家,她也無話可說。慧凡忐忑不安的心裡,一直害怕他開口說出要「休」她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