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時空氣彷彿凍結了,整個屋裡幾乎聽得到兩人一觸即發的呼息。
聞人胤冷冷地瞇起了眸子,用一種高家曄不曾看過的嚴厲的、深冷的眼神注視她,僅僅一眼就足夠了,那一眼已經使高家曄的心感受到未曾有過的莫名和悸動,讓她對自己過於不留情的話後悔起來。
聞人胤抓起她的手腕,力道不輕也不重,剛好讓她無法掙脫,他逼視她,用接近耳語的、低沉而冰冷的聲音告訴她,「我是怎樣的人都跟你沒有關係,你最好記住這一點。」
沒有關係!一句話深深刺痛了高家曄的心,炯亮的眸底隱過一抹神傷。
對聞人胤而言,她就如路人,毫無關係的路人,在他的眼裡,她大概只是一個潑辣、強悍、不甘示弱的對頭吧?
她抽回了手,移開了視線,避開了他。
「短時間內……工作室因裝修的關係,會有些吵,有打擾的地方……請見諒。」她別開臉,不情願的語氣顯得艱澀,可以想像要她擠出這些話是多困難的一件事。
在這件事上,的確是高家曄理虧,而她向來不允許自己是非不分……當然,若在氣頭上就難免有例外。
聞人胤瞅睇著她,方纔那抹連鬼神都會敬而遠之、冷酷的神情已經不見了,他雙臂環胸,嘴角再次揚起譏嘲,「原來你也有這一面啊,早這麼說不就好了嗎?不過太勉強自己做不來的事,要小心內傷啊。」
高家曄立刻狠冷的瞪住他,她差點又破口大罵,多虧一絲尚存的理智阻止了她。幾次交鋒下來,她已經知道和這個人硬碰硬只會氣死自己,萬一氣得躺進醫院,還得自己花錢,多划不來。
她忍下這一口氣,為免自己出手揍他,她從上衣口袋裡掏出煙,拿出一根,點上火,深吸了一口後,朝他吐出漂亮的煙圈,她冷哼道:「沒事的話,房東先生可以請滾了。」
他睇著她,眉頭微蹙著,「你最好保了防癌險,萬一得了肺癌拖累家人,那就很不孝了。」
他的話,再怎麼聽都只有揶揄和嘲諷的成分,好像不惹火她誓不為人似的。
高家曄白了他一眼,作對似的繼續吞吐著煙圈,還故意對著那張英俊不悅的臉吞雲吐霧。
她用中指和食揩夾著一截白煙,揚起嘴角得意的面對他,「你管得大多了吧?還是在你的屋簷下有不准抽煙這一條規定?」她睇視他,從他面前走過,邊走向窗戶邊說:「等租約裡立了這麼一條規矩後,你再來說教還不遲吧?」
聞人胤瞅著她,視線移往她的步伐,「我要跟你說……」
「還是你擔心我燒掉你的房子啊,大老闆——哇!」高家曄嘲諷得忘形之際,腳下絆到了電線,重心一個不穩,她摔了一個大跤!
「小心腳下的電線。」聞人胤還是把話說完,他的嘴角揚起一抹促狹,戲謔的眼神斜睨著趴在地上的她,他依然雙臂環胸,站得瀟灑,當然一點也沒有幫忙扶她起來的意思。
高家曄的火氣一下子飆高到三千丈,這個傢伙分明是故意看她出糗!她惱火的站起來,不止是膝蓋摔疼,連胸口也痛了。她咬牙切齒的瞪著他,撫摸著疼痛的膝蓋,看見他那張幸災樂渦的表情,高家曄就更為惱怒,正好她的眼角瞥到一桶用來擦窗子的水,眸光一閃,她的嘴角揚起冷笑,手便伸往那桶水。
聞人胤沒有忽略她瞬間轉變的神色,但當他察覺到她想幹什麼時——
「住手!」
已經遲一步了,她潑水的動作迅如雷,等到他要閃時,全身已經濕了。他真不敢相信,她居然做出這麼幼稚的行為!
眼看著有人成為落湯雞,還是從頭濕到腳,連頭髮都像剛洗過,高家曄笑了,報復到手,她得意至極的笑。
「唉,真對不起,手不小心滑了呢。」她放下水桶,拍一拍手,雙臂抱胸睇視著他。
聞人胤瞪住她,臉上的笑容已不復見,取而代之的是凶狠的神色。「你竟然敢做這種事?」
高家曄眨了眨長而濃密的睫毛,回以輕鬆自若的微笑,「你在問我嗎?我不是已經做了?」
她不止是語氣明擺著挑釁的味道,連態度都是一副「你能拿我怎樣」的得意狀。
聞人胤瞇眼,目光第一次這麼緊緊地鎖住她、正視她,深藍色的眸子醞釀著危險,他的臉上已經沒有戲謔、沒有譏誚,只有認真,認真要對付她了。
高家曄瞅睇著他,狐疑地看著他一步一步靠近。
他想幹什麼?
當她的第六感提起警覺,腳步也不由自主的往後挪移。
聞人胤把長臂一伸,抓住她的手把她拉向自己,很快的用手臂鎖住她的腰!她隱密在寬大襯衫底下的腰身,意外地比他所想的還纖細。
在她還詫異的瞪大眼睛時,聞人胤已經俯身封住她的紅唇。
這是高家曄怎麼也想像不到的報復,她的臉第一次這麼靠近他,幾乎貼在一起,她被他緊緊鎖抱著,沒有一絲空隙,她的襯衫很快的也濕了,他濕冷的頭髮黏著她瞬間燙紅的臉頰,他淋濕的臉也濕了她的,他的唇甚至是冰冷的,但這些都不能為她滾燙的肌膚降下一點溫度,更無法止住她狂跳的心。
聞人胤的吻,沒有溫柔、不含感情,明顯有著懲治她的味道,擺明告訴她男人教訓女人的方法有很多種。而這就是其中一種……高家曄嘗到了。
她知道這是懲罰,但她卻無法推開他。
他狐疑地瞅著她,本以為她會反抗,甚至會跟他大打出手的,但是她卻連掙扎都沒有。
聞人胤突然推開了她,高家曄踉蹌地往後跌,直到背部抵住牆壁。
她低著頭,奇怪自己的眼睛居然又熱又燙……她怎麼了?連高家曄都對自己莫名其妙的反應難以理解,她應該不是那種軟弱的女人才對。
到死她都不會承認,她會為一個談不上是吻的初吻意亂情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