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你要去英國啊,那順便代我們向夫人問候一聲。」來嬸一邊夾菜,一邊交代道。
白雪炎點點頭。
「少爺,這一次要去幾天?」宋伯望他一眼。
白雪炎始終沒有特別去注意對面那垂著兩條辮子,低著頭默默地吃飯的人兒;但即使不去注意,目光裡仍然抹不去那纖細的身影。
他刻意轉開了視線,扯起嘴角一笑,「我沒有決定什麼時候回來,宋伯,白園就交給你管理了。」
來嬸和梨花嬸對看了一眼,梨花嬸趕緊轉向白雪炎,用試探的口氣說道:「少爺,現在天氣漸漸冷了,我先把冬天的被子搬出來,等你回來了好睡。」
「我想用不到,就不用麻煩了。」白雪炎邊吃飯、邊說著。
一桌子人全因為他這句話而停下筷子。
「少爺,你要去那麼久啊?一整個冬天都不回來?」來嬸不覺提高了她的大嗓門。
「少爺,有什麼事啊?」梨花嬸還把身子湊上前。
「少爺,夫人回英國後,白園就只剩下你了,你不會也不打算回來了?」來伯索性直說。
高欣欣全身一僵,緩緩放下碗筷,突然再也食不下嚥。她望著白雪炎,眼光裡似有什麼想說……
「王子,你真的要跟我回英國定居啊?」方培頓時亮了眼,坐在白雪炎的身邊,還特地靠得相當近。
白雪炎抬起目光,高欣欣已經垂下眼簾,他只見到她一張沉默的臉。
「喂,你該不會打算去英國藏起來吧?」水文生眼光瞟向高欣欣,才又回到白雪炎身上,臉上擺出不悅,才剛投資了一筆生意,這傢伙又打算全部丟給他?
白雪炎馬上瞪他一眼,伸手拉起方培,「走吧,你不是還有事情要處理。」
兩個人離開餐廳,水文生的話引來一桌子人的好奇,梨花嬸首先開口,「文生,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水文生從門口拉回了目光,接著是從容一笑,「什麼?」
「你少來了!剛才你說少爺要去英國藏起來,那是什麼意思?」來嬸那大嗓門一叫,連窗戶都要震動。
水文生無辜地挖了挖耳朵,瞥見高欣欣默默地起身離開餐桌,他的眼光凝聚狐疑……
「哎喲,痛死了!」冷不妨又被來伯敲了一記,水文生可憐地摸著頭叫。
「你在看哪裡!死小子,還不快給我們從實招來?」來伯個子雖小,瞪起人來還挺有威嚴。
「快說。」梨花伯也瞪著白己的兒子。
水文生眼看著一雙雙責難的眼光全指向自己,等到高欣欣離開餐廳,他再也忍不住了,「還說咧,還不都是你們吃飽了沒事亂點鴛鴦譜!」
一群老人全部怔住,來嬸和梨花嬸小心地互看一眼,梨花嬸連忙擺出一臉無辜對著兒子,「你在說些什麼啊?」
「媽,你再假就太虛偽了,你們從頭到尾都在設計我跟雪炎去追欣欣,你們利用雪炎容易同情弱小的心理,在雪炎面前不停叫欣欣做事,讓雪炎無法不去注意到欣欣的存在,瞭解她的好,接著愛上她,太卑鄙了。」水文生把事情直接捅出來。
「這個我們承認啦,少爺人不錯,欣欣又善良,兩個人多登對啊,欣欣我們從小看著長大,希望她有個好歸宿這有什麼錯?至於你,我們幾時設計你去追欣欣了,你一年到頭換二十四個女朋友,又不是要叫欣欣守活寡,說我們那麼沒眼光?你少冤枉我們了。」來嬸放下碗筷,吃起水果來。
「我真是不幸哦,怎麼會生出你這個不肖子。」梨花嬸馬上掩面,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水文生摸著光頭,換個位置以策安全,找個離來伯最遠的椅子拉來坐,這才安心繼續反駁。「好吧,話都攤開來了,索性一次說個清楚。媽,你別假哭了,好歹我是你兒子,你一年到頭就那幾套把戲,看久了很膩耶。」
梨花嬸放開了手,隨即冷冷瞪他一眼,「死孩子!」
水文生揚起嘴角,「我會知道你們在設計雪炎,是因為聽到你們的談話,至於為什麼我能夠聽到……嘿嘿,你們以為我不知道嗎?就是你們故意說給我聽的。你們在打什麼算盤我很清楚,就是想如果我也喜歡欣欣,聽到你們這番話必然會緊張,那到時候我跟雪炎起碼會有一個娶欣欣。只可惜你們打錯如意算盤了,我對欣欣從頭到尾都只有兄妹感情,這一陣子我只不過順著你們的遊戲,暫時不帶任何女孩回家,故意讓你們以為我也喜歡上欣欣罷了。我很孝順的,這麼做都是為了讓你們開心,不過你們也不用感動得痛哭流涕,這只是做晚輩的我一番心意而已。」
一群老人對看著,卻沒有一個人臉上有表情承認水文生清中了他們的計謀。
「來嬸,你看我這個兒子是不是要帶去檢查啊?」梨花嬸憂心地攢起眉頭。
「自個兒有醫院方便得很。怎麼年紀輕輕就有被害妄想症?可憐哦,還好你們還有個文可依靠。」來嬸從盤子裡撿了一塊梨子。
「浪費錢,這個沒救了啦。」來伯揮揮手。
連梨花伯都用搖頭表示遺憾,生出這種兒子。
宋伯推了一下眼鏡,臉上沒什麼表情,只是拿同情的目光望著水文生。
去,這群老人!水文生蹙起眉頭,他是道行淺,想跟這群撒起謊來面不改色,狡猾像泥鰍的老狐狸鬥,他可能得先到深山去拜師學藝才有勝算,不過他看最快的方式是坐著等這群老狐狸都進了棺材。
「怎麼說你們都是長輩,我是自認倒霉啦,不承認就算了。總之,雪炎是令你們稱心如意了,他的確追求了欣欣,只是很遺憾被甩了。這一次到英國去,我看回來的機率渺茫,既然是你們種下的因,後果你們自己收拾了。」他擺擺手起身,離開了餐桌。
留下的是一臉訝然的老人們互相在對看。
「我就說,少爺一定會喜歡欣欣。」來嬸眼裡閃爍著得意,當初她的猜測沒有錯,他們之間果然有過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