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絕色容顏泛起絲絲困惑,清風吹來,她緩緩撥好被吹亂的髮絲,忖度片刻毫無頭緒,只得開口,「霍老闆此言是何意?」
「天駻果然沒有告訴你。」
他神色自若的笑容開始令她覺得很不舒服了,「他有何事應該告訴我嗎?」
「我希望天駻娶你之後,再娶蘭馨入門。」他不客氣地直言了。
一雙柔水般的眼兒怔愣地張望他,纖細的肩膀挺直動也未動,只有桌底下擺在裙上的那雙手緩緩握緊,心動搖了,疼了——
「你……你要天駻再娶霍姑娘?」她的聲音差點出不來。
「憑過雲莊莊主之名,娶兩房妻子並不為過。」他不是沒看見她眼底的受傷神色,雖然不忍心傷她,但為了妹妹,他不得不。
想來,他已和天駻商量過……圓銳的指甲無意識地搓刺著手掌心那條斷痕,疼痛的不安的眼神緩緩垂下,「天駻……他意下如何?」
「不瞞姑娘,他還未給在下正式答覆。不過相信姑娘也明白,天駻是顧忌姑娘,如若姑娘同意讓蘭馨進門,那就不成問題了。」
……顧忌她?霍青楊現在是要逼她了?天駻沒有答應他……她該怎麼做?如柳緩緩起身,面對一片春紅翠綠,她只有更心亂如麻,沒有了主意。
霍青楊也起身,走到她面前來,微笑道:「姑娘,不是在下自誇,舍妹看似好強之人,實則性情溫柔,她對名分亦不計較,若姑娘肯與她成一對好姊妹,她也會好好伺候姑娘。」
如柳全身一僵,目光對上他,「……為什麼你能夠接受……你最疼愛的妹妹委身做小?」
他轉為溫柔的笑容裡有一絲無奈,「蘭馨的個性執著,淡薄名利,她對天駻情有獨鍾,既然是她要的,作為兄長,只得成全。……在下也盼姑娘能成全。」他拱手道。
心底被一股莫名的情緒塞得滿滿,她一句話都說不出口……她緩緩伸手,緊緊抓住心口的疼痛——淡淡的紅粉,再也遮不住蒼白的臉色!
「如柳姑娘!」霍青楊及時接住她的身子,緊皺著眉頭凝睇昏迷不醒的人兒,他也只能深深歎氣……看起來的確像動不動就會昏倒的身子,可也不該說昏倒就昏倒啊!
霍青楊再次狐疑地瞅娣她,「……既能醫人,為何不能自醫?」
※ ※ ※
這說也奇怪,明明能救活那麼多人,怎麼小姐自己的身子如此虛弱?
這是過雲莊裡大夥兒的疑問,一聽說小姐暈倒了,一群人連忙趕過來,都圍在垂楊閣門口,一張張擔憂的臉上都彷彿料到早有今天了,見不到一個人表現驚訝。
「是吧、是吧,我早就說了,該請個大夫來瞧瞧!」喬大嬸擠到最前面來,伸長了脖子往裡頭探。
「小姐自個兒明明是神醫,怎麼會這樣子呢?」杜家大嫂抱著孩子也跑來,那張臉憂心得緊。
「還是快去請大夫吧!」老杜那急躁全表現出來了,恨不得馬上衝出去拉個大夫進來。
「二爺不許,請來了也沒用啊。」
說得是,就因為雲天柱不讓人去請大夫,大夥兒一籌莫展,只得在這兒觀望。
沒多久,小虹笑吟吟地下樓來,「不用擔心了,二爺說,小姐是害了相思病,想起莊主來了。」
大夥兒一聽,全笑開了,雲天柱從樓上窗台看見大夥兒一哄而散,回去做事以後,這才回到床沿,凝視著師姊蒼白的臉色,他緊緊咬牙。
「你的藥什麼時候服完了,為什麼都不跟我說?」
「不要緊……我休息一些日子……就沒事了。」她閉著眼,一顆心難以平靜,「……霍老闆呢?」
「他約了人,已經走了。」雲天柱見她如此虛弱,很不安心,「師姊,師父的藥該已煉成,我決定回師父那兒去取藥。」
如柳張開眼,柳眉深鎖愁緒,「如今你大哥未歸……過雲莊需要你……過些日子……再說……」
「過雲莊有霍大哥在不成問題,師姊不用擔心……我最擔心的是師姊了,我未回來這段時間,師姊得答應我不許再為人治病!」
如柳沉默不語。
雲天柱大歎一口氣,「我一直覺得,這馭石不是幫你,而是害了你,師父也說過,當年他若知馭石的能力,須由相當能力之人來控制,便不會求人將馭石給了你,至今師父仍想不出法子將馭石自你掌內取出。」
「……師弟,你若一定要回去一趟……代我問候師父和婆婆,我想念他們……你自己也要小心。」她是阻止不了他的。
「我知道了,我會盡快回來。師姊,我要求的事,你還未答應。」他皺起眉頭,非得逼到她答應不可。
「……我答應你,在你回來之前,我不再使用馭石就是了。」說老實話,如今她就是想使用,怕也是無能為力了。
「師姊,你既答應,務必得遵守承諾哦!」
她淺淺一笑,「……是是是……」
沒一會兒,她就睡得昏昏沉沉了。
※ ※ ※
雲天柱離開前,還不放心,特別交代府裡的人,不許再有任何人去打擾如柳,大夥兒也都看到如柳累得昏倒了,所以這一陣子,沒有人再敢偷偷拜託她去治病。
經過十多日的休息,再加上老杜廚子每天為她燉補,她的氣色明顯好了許多。
雲天駻就即將回來了,她的身子也好轉,大夥兒果真相信她是為了雲天駻害了相思病,每回看見她,總會掩嘴偷笑半天,害她都不好意思了……師弟什麼藉口不好找,偏說她害相思,等天駻一回來,肯定也要取笑她半天了。
……該是這兩天了吧,他就要回來了。如柳掩不住唇畔那抹笑容上揚,可惜沒多久,心裡一團愁緒就緊跟著浮上來,打從霍青楊說了那些話後,每回想起雲天駻,她就無法不想得面對的問題。
……該是要雲天駻自己去決定,但如果他只是顧慮她呢?那她該如何是好?……名分,她又何曾在意,她所在意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