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嗥把楊凱茵拉到抄發坐下,「怎麼回事,你怎麼來了?還有你這一身……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口氣近乎嚴厲,他光想到她從家裡出門來到這裡,已經有多少男人對著她的背和美腿流下一盆盆口水,心裡那把無可克制的火就燒得更旺。
是她的打扮惹怒了他嗎?楊凱茵因為他這-份怒氣,使得她原先就存在的不自在更是雪上加霜,而他的口氣更把她方才鼓起的一丁點勇氣打落得一乾二淨。
「我————我送午餐……」她的眼眶頓時紅熱,他的「質問」,他的「瞪視」把她第一次的「主動」變得不堪、愚蠢而狼狽,教她好後悔、好後悔來這一趟。
問嗥一震,她慌亂的落淚立刻澆熄了他心中被飛醋點燃的怒火,知道是自己不慎的口氣影響了她的情緒,他在心裡咒罵自己,手指輕輕為她拭淚。
「對不起,我不是對你凶,你別哭。」想到她是給他送午餐來,問嗥更加唾罵自己。
楊凱茵不太敢正視他,害怕從他的眼中再看見一絲指責,但他的語氣輕了、柔了,是否表示他不再生氣?她悄悄的偷覷他一眼,直到看見他的眼神不再嚴厲,表情不再凶悍,而是對她一片關切和專注,她才稍微安心的抬起晶瑩潮濕的眼瞳。
只是她仍然帶著一份不安,怯怯地詢問他:「問嗥……我是否不應該來?」
在那樣一雙侷促不安,教人心疼的眼神凝望下,問嗥如何能對她說「不應該」,他馬上搖頭,「不是,你當然可以來。」
楊凱茵聽了,一雙淚盈盈的晶瑩眼瞳寫著安心和愉快,她絕倫美麗的臉龐重新有了笑容,看得問嗥的嘴角也勾起微笑。
事實上對於她的出現,問嗥內心有一刻的驚喜。
「凱茵,我剛才不是質問你,只是你從來不曾來過,所以我才想問,你怎麼會來的?」短暫的喜悅過後,理性又回來,提醒問嗥他們兩人已經分居,提醒他正努力在放下這段感情,而一切的努力在她一出現便告白費,她給他的「驚喜」變得痛苦、艱澀,見到她而激盪的情緒瞬間更加沉重了。
「我……看你最近瘦了。宿雲聽說你忙得三餐不正常,所以,我給你送午餐來。」她柔柔的凝望著丈夫。問嗥從那雙黑白分明的類眸裡,看見一抹令人不忍心拒絕的親切和善意。
「謝謝。」凱茵的這份關心,對他來說是既溫暖又苦澀。她的主動令他感動、但一想到凱茵只是在盡一個妻子的責任,他又無法不心寒,不沮喪,如果他可以對她冷漠,他寧願不要這份關心。
只是,他從來就無法打心底對她冷漠,他從來捨不得這麼做。
楊凱茵看著他,「我打擾你了嗎?你是不是還要休息?」
問嗥搖搖頭,幫她把還拿在手上的餐盒放到桌上,他小心的捧起她受傷的手,「你應該待在家裡的。」
他語氣裡有滿滿的關心,楊凱茵感受到那天那股莫名紊亂且不規則的心跳又回來了,而且有嚴重的傾向。她迷惘地凝視著丈夫,彷彿想從他的臉上找出解答。
問嗥發覺楊凱茵專注的目光,他狐疑,「怎麼了?」
楊凱茵一怔,輕輕地搖晃腦袋,她不知道該怎麼對問嗥說,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她怎麼了,為什麼心情會有這樣不曾有過的亂呢?
「問嗥,你是否又熬夜了?」她蔥白的小手輕輕摸著這張黝黑疲憊的英俊臉孔,眸底浮上淡淡的愁緒。
問嗥的確是為了一份早上開會要用的企劃熬夜了,因此剛才開完會他才會小睡一下。
不過,他並不想據實說出來。「只是晚一點睡,算不上熬夜。凱茵,誰送你來的?」其實他心裡已經有了譜。
「是宿雲,」楊凱茵輕輕的從他手中抽回受傷的手,用沒有受傷的手幫他打開餐盒。
「我來就好。」問嗥接過她的工作,
「她人呢?」好像是炎伯母生病,她回家去探望了。楊凱茵乖巧的回答。她看著問嗥打開飯盒吃著,嘴角不自覺地揚起一抹微笑。
「那等一下我送你回去,」問嗥其實早已感受到炎宿雲想插手他和凱茵之間的事,對於這名管家的熱心,他真的無法感激。
「不用了,你很忙,宿雲說,你派車子送我回去就可以了,」楊凱茵趕緊搖頭。
「用不了多少時間。」問嗥不接受她的客氣。他又看她一眼,若無其事的說:「你的衣服……以前沒有看過你穿這種衣服,我記得你的衣櫃裡也沒有。」
楊凱茵老實的說:「是宿雲帶找去買的。」
他就知道。問嗥皺起眉頭.「都秋天了,穿這麼……單薄,容易著涼吧?」他試著不讓語氣顯得專制,但免不了飄出酸味。
楊凱茵絲毫聽不懂他的弦外之音,單純的回答:「是有點涼涼的。」
問嗥揚起嘴角,「那回去就把它換掉,以後也別穿了,好嗎?」
楊凱茵聽話的點頭,她丈夫說的,她都會聽,
只要……只要他不是要休掉她就好。
問嗥這才滿意的解決完楊凱茵帶來的午餐。
楊凱茵很愉快的在一旁看著問嗥吃完飯,她總算相信炎宿雲這一次的建議是對的,她沒有自來這一趟。
當楊凱茵將空了的餐盒收拾好,問嗥突然解開她編織整齊的髮辮,讓垂腰的長髮披散在背上,遮去了那一片冰涼和自皙玉肌。
楊凱茵不解地凝望他,問嗥解釋道:「免於感冒。」
聞言,楊凱茵毫無懷疑的點頭。
「嗥……我明天還可以幫你送午餐來嗎?」在問嗥重整領帶、準備要送她回去時,她瞅著他帶著不確定的語氣問。
問嗥手一僵,緩緩的把領帶調整好,對著那雙張望著他的單純美眸,他緩慢的點頭。
看見她那張美麗的臉上展開笑顏,他也勉強勾起嘴角。
如果他可以對她冷漠,他的選擇是不要這份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