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楊家有女初長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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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頁

 

  「還不一定。」這是心虛讓他對凱茵的說法默認,沒有提出糾正。

  「嗯,等你回來,我再幫你送午餐。」是剛才的害怕,令她現在笑得更溫暖。

  「凱茵……我想……。」

  「嗯?」

  她單純的笑容柔柔對著他,問嗥的臉色更沉更黯。

  「「沒什麼。」他太在乎傷害到那份柔如春風的笑容,就因為太在乎。他更加難以開口。

  楊凱茵疑惑地看著他,心裡對他的欲言又止有著疑問,卻因著一份膽怯的心而不敢提出。

  收好餐盒,問嗥對她說:「我送你下去?」

  楊凱茵搖搖頭,「你忙吧,宿雲已經在樓下等我。」

  她提著餐盒,走出辦公室。

  問嗥還是送她進了電梯。直到電梯下樓,他才轉身穿過走廊,經過秘書室,他交代道:「跟我進來一下。」

  「是。」秘書小姐拿起記事本跟進去。

  然而,方纔那部電梯停了一下又上來了,楊凱茵忘記拿皮包,她一會兒要跟宿雲上街去。看見秘書不在位置上,辦公室的門半掩著,於是她推門進去,正好聽到問嗥在說話。

  「我要休息幾天,『天遠』那件企劃如果做出來了,你送到公寓來給我。這段時間如果有人找我你就說找到南部辦事。」問嗥抬頭,目光一接觸到她推門進來,他驚愕的倏然止住話,臉上同時地出現一片驚惶和窘色。

  楊凱茵靜靜看著他。他並沒有要出差的是不是?那為什麼要騙她?思索片刻,她心裡的疑惑漸漸明朗,臉色宴時變得灰暗、慘淡。

  他是為了躲她!

  如果他瞥見她時,目光不是那麼驚訝和狼狽,她也不會知道;如果他不是迎上她的面容便一臉的心虛,她也不會恍梧。

  他原來一點都不希望她來,是嗎?

  「凱茵!」問嗥站起來,繞過桌子走出來,他急著想對她解釋、說些什麼,但太突然了,他根本來不及找到藉口。他不想傷害她,但他偏偏就傷害了她。

  站在她的面前,問嗥連一句話都無法出口。「凱茵……」

  「我忘了拿皮包,」楊凱茵垂下黯淡而傷痛的眼,擦過他身旁去拿擱在沙發上的皮包。

  她想倉皇的逃開,但問嗥不讓她這麼做,他拉住她的手。

  「陳秘書,你先出去。」他的語調維持著一貫的冷漠。

  「是,」秘書只敢悄悄瞅一眼這對夫妻,便帶著不解和疑問的神色離開辦處室,輕輕的把門帶上。

  楊凱茵的眼底已然抹上一層濕熱,她緩緩的抽回手,先開口問道:「我一直在帶給你困擾?」光是這樣想,她就拚命想責備自己,她忽略了他的感受。

  「凱茵……」

  「我不應該……一直沒有發現才對。要不然……你不會跟我分居……」他明明不想見到她,不敢坦白趕她回去,卻得編一個謊言不讓她感到難過。

  她想起過去一起生活的日子,問嗥的溫柔和體貼,她突然覺得自己好可恥。這些日子,她一直就只想到自己。

  「根本不是你的錯,不許你自責。」那張滿是愧疚的臉,狠狠的扯疼他的心。他緊緊的握拳,克制一股強烈想碰觸她的慾望。「凱茵……」

  他該說什麼安慰她?還得一再說太愛她了,才得拚命的遠離她嗎?他們己經分居了,他再說一些只會困擾彼此的、更像是在乞憐的話,真算是安慰?他並不想給自己弄到那麼可悲的地步。

  「嗥……我真的想做一個好妻子,我好努力,……但是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說的愛是什麼、真的一定要懂它,才能做你的好妻子嗎?」

  她哭著說出內心不解的疑問和不滿的痛楚,像被傷痛追趕般地跑出他的辦公室。

  問嗥怔住了。

  ※ ※ ※

  連續好幾天,炎宿雲看不見楊凱茵臉上展露笑容,這是過去不曾有過的事。自那天她紅著眼眶從公司出來以後,她就一直恍恍惚惚,問她也不太回答。

  到底那天發生什麼事?是問嗥對她說了什麼?

  炎宿雲無法從她口中得到任何答案,而問嗥,聽說這幾天沒到公司。

  昨天,楊凱茵突然肯主動說話了,炎宿雲本來很高興,但她接下來問她的話,卻不是一個開心的話題。

  「宿雲,一個人的生活,好不好過?」她輕聲的詢問。

  炎宿雲細想了一下,不太確定的道:「你是問,我丈夫過世以後嗎?」

  楊凱茵點頭.眼神很認真,沒有半絲玩笑的意思。

  炎宿雲也只好問以認真的態度,「一開始是無法接受的。一場車禍,一瞬間奪走一條人命,但破壞的卻是兩個人共同擁有的美好前景,很殘酷,打擊很大,怨老天沒長眼惰,恨這個世界,也曾經想死,但人的韌性還是很強的,不管是否能接受未來的日子都得一個人走,反正沒死的人,好過歹過日子總得過。這一路慢慢走來,現在也習慣了。

  「好過歹過都得過……習慣是嗎?」她緩緩垂下眼瞼。

  炎宿雲狐疑地看她一眼,「凱茵。怎麼突然問這個?」

  楊凱茵只是無言的搖搖頭。

  現在想想,炎宿雲更加起疑,凱茵好像在想著什麼、計劃著什麼?但願是自己多心,她總覺得如果凱茵真有什麼計劃,一定不是什麼好計劃才會瞞著她:

  而楊凱茵在想什麼呢?

  她想的是,不管是否能接受未來的日子,都得一個人走;宿雲說得對,人的韌性很強,日子總過得下去.早晚會習慣的。

  這些門子以來,她從炎宿雲身上算是狹益良多。即使她說的許多「女權」、「自我」,曾經令她瞪大眼晴,驚惶又驚恐,也曾經使她對母親給她的觀念生成迷惘、質疑,甚至對自己二十多年來的生存方式感到不安起來;但她所說的「自主」,卻能夠讓她在可能不再有依靠時,不再害怕逃避,不再一味往死胡同裡鑽。

  她的未來也許依然不好走,但起碼不再是一片黑暗了,她已經漸漸開始知道自己要做什麼,能做什麼,該做什麼,而她現在想把這些想法一一實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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