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了決定,她立刻就在客廳裡開始拆照片。
門鈴忽然響了。
「一定又是棠晁麾。」她喃喃自語地站起來,有些不悅和不耐地去開門,「喂,你的病人是不是只有我一個──」她忽然住了口,抬起的目光接觸到的不是那張大鬍子的臉,而是一張乾乾淨淨,她到剛才為止還在盯著看的臉,「……高驚天,怎麼是你?」
他的目光鎖住了她瞪大的眼睛,那裡面沒有崇拜和光芒,只有意外,看到他的意外……她會是真的失憶?「妳在等人嗎?」
棠晁麾,他直接聯想到她剛才以為她會見到的人是棠晁麾,如果她真的失憶……棠晁麾經常在此出入?
「不是,是那個……呃,沒有,沒事。」她搖了搖頭,差點就對他抱怨起煩人的棠晁麾,還好及時住口,棠晁麾說他們彼此並不認識,說了還得解釋那多麻煩。
「……在等棠晁麾?」
「才不是在等他,他很煩人,老是出現,還問東問西──你怎麼知道?」她詫異地望住他,神色裡充滿戒備……不是說不認識嗎?
「……他說今天有事,不會來了。」仔細地搜索著她臉上的表情,會是真的失憶?她知道他和棠晁麾互不相識……
「咦,真的嗎?那太好了……咦!原來他騙我,還說你們不認識,這種醫生真惡劣,怎麼可以這樣欺負一個──」唔!她趕緊摀住嘴巴,差點就洩漏了她的秘密。
……他記得妍妍說過,棠晁麾是醫生……剛才她一拉開門第一句話就提到「病人」……如果設定這個病人是指她,那表示……
他凝視著她,眼神轉為陰鬱,表情也變了,充滿肅色和怒意──何可姍下意識的動作就是趕緊把門關起來!他的動作比她快,一隻手擋住了門,望著她,他低沉的開口,「為什麼突然關門?」
那要問他為什麼突然變臉啊!而且,她的手自己動了,那鐵定是有危機意識……她露出牙齒笑,「門有點緊,我想試試壞了沒。」
他的目光緩緩轉向那扇門,伸手推拉了幾下,視線又回到她臉上,「沒壞。」
當然沒壞了,壞的是他到底來幹嘛啊?而且莫名其妙地變臉來嚇她,「你……怎麼會突然過來呢?有什麼事情嗎?」
「……我來給妳答覆。」是不是真的失憶,其實一句話就測得出來了。
「答覆?」沒頭沒尾,誰聽得懂啊,什麼答覆嘛──是「以前」和他有過什麼約定嗎?那死了……何可姍的臉色白了白,勉強扯起嘴角,「哦,答覆啊,答覆……好啊,你說啊,我在聽。」
他望著她,有好半晌沒出聲,看著她,眼神深邃又難懂,看得她愈來愈心虛……難道她說錯話了?
「到裡面談。」他推開門,沒等她答應,自己進來了。
「等一等,現在──」不方便啊,他的照片擺滿了客廳……
高驚天站在那兒,望著那些照片,說不出的驚訝和莫名的……
何可姍尷尬地遮起了臉,站在他身後,真是沒臉見他,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這一堆照片,還好是以前的她放的,多少和現在的她無關,否則她會更難堪得無地自容──
「……掛在房裡好好的,為什麼突然拿下來?」
那一雙棕色眼睛瞪得好大,那麼訝異地瞪著他的後腦袋──跟他到底什麼關係啊!為什麼他居然會知道這些照片是掛在……就連棠晁麾也不許進她的房間啊!
他轉頭,深沉的眼神瞅著她,「可姍?」
她深深地扯著眉,心裡堆滿了疑問,不是說只是她單方面在迷戀他嗎?就連高星火都這麼說,那為什麼會有什麼「答覆」,還有他會知道這些照片?
「……我跟你,到底是什麼關係?」她終於再也忍不住了。
她淺棕眼睛對上了他,澄澈而又明亮,彷彿她所提的,是另一個人的事,一個她急於撇清的人……
他望著她,望著那些照片,很久、很久,沒有說一句話。
她忽然想到他並不知道她失憶,如果真的彼此沒有太深的關係,那他就最好不要知道算了,但怎麼似乎不是這樣,她總得弄明白啊!
她著急地拉他解釋,「我坦白跟你說,以前的事情我什麼都想不起來了,你那個凶巴巴的弟弟和妍妍說,我們還不到交往的關係,他們說是我單方面在迷戀你,可是你怎麼會連這些照片的原來位置都知道呢?到底以前我們是什麼樣的關係?」她不會事實上是個很隨便的女人吧?人家不要她,她也倒貼了?……不會吧!
他望著緊抓他的纖白玉手,深邃的眼神罩上濃濃的陰霾……
可是,她還是不知道他們到底是什麼關係。
他轉身,就這麼離開了她的家,始終一句話也沒有再說,弄得她被鎖在一團迷霧裡,無法脫困。
……怎麼他對她的失憶,好像也不怎麼驚訝呢?……難道他不相信嗎?她被當成瘋子了嗎?他好歹也說一句話啊!
……和他到底是什麼關係?……以前的自己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糟糕,頭好痛……」
☆ ☆ ☆
窗外的天空分外的紅,格外的刺眼……
「你早就知道了?」在冷氣房裡,這聲音彷彿結了霜。
司天弈緩緩放下咖啡,即使面對高驚天沉怒的臉色,他那一張迷人的笑臉依然不減。
「是啊,我早就知道了,還有你們昨晚的『巧遇』,也要記得算我一份。」他可不許師妍妍搶走所有的「功勞」。
司天弈從回來以後就一直在他面前提起何可姍,他早就該懷疑了!
「我會的。去把你的東西收拾一下,大陸那件案子接下來就由你負責。」他低沉地說出決定,毫無商量的餘地,眼神銳不可當。
這要換成底下的職員,會被他這副臉色給嚇死了呢。司天弈打心底愉快地笑了,他可真喜歡看見他現在這副表情呢,「好啊,那你說說,交給我以後,你要做什麼?只要你說出一個讓我心服的理由,我倒是可以考慮犧牲我的寶貴假期幫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