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真的……根本就是紫衣了!我是聽紫衣提遇她和宋秦芹是好朋友,紫衣也跟她提過『花園洋房』的事,不過宋秦芹從來就沒有興趣,所以在你們結婚之前,我還沒見過宋秦芹,我相信紫衣也不會在宋秦芹面前提起我的事,她叫我『妍姊姊』……好吧,就算紫衣曾經在宋秦芹面前提過我好了,我不相信宋秦芹有那股毅力能夠為了模仿朱紫衣去花精神……天!我好像看到鬼了一樣!」
她的表情嚴肅極了,和他一樣……他也不相信宋秦芹有那份耐心,所以他透過監視系統觀察她的一舉一動,而愈是看著螢幕裡的她,宋秦芹在他腦海裡那任性、傲慢、驕縱的形象就愈模糊,取代的,是一個可愛的清新又可人的嬌媚人兒……師聖夜深深的皺起眉頭,對腦袋裡很快的出現一張清晰的笑臉感到莫名的煩躁……他一定是急於揭發她的詭計,才會出現未曾有過的莫名其妙的焦躁情緒。
「除了我以外呢?」師妍妍的聲音突然插進他思緒裡,拾回他的目光。他瞅著師妍妍,聽她繼續講,「紫衣的母親,我記得聽她說過是在她高中時就過世了,不過她從小就住在尼姑庵裡,裡面的幾位師父就像她的親人一樣,絕對可以認出她來。」
「那間尼姑庵在兩年前收掉了,裡面的尼姑不知去向……你真的相信她是朱紫衣的說法?」如果他認真去查了,那就表示他相信她是朱紫衣了……萬一是宋秦芹裝神弄鬼呢?那這一切就如她所願,他真給她唬住了,恐怕她會在背地裡大笑了。
「……我想到一個辦法可以證明她的身份。」
「什麼辦法?」師聖夜瞅睇她。她一向有許多鬼點子。
「讓她到花園洋房來一趟。宋秦芹從來沒有去過那兒,雖然這兩、三年來花園洋房改變了許多,不過……她如果是朱紫衣,一定也會知道有哪一些地方不同了。」
師聖夜緩緩點頭,不管是不是宋秦芹在戲弄大夥兒,是該要弄個清楚明白的時候了。
「可是……她願意去嗎?」師妍妍望著師聖夜。
「我、我願意!」師聖夜還來不及回話,朱紫衣已經挺身站出來大聲回答了。其實她已經在走廊上聽好久了……她望著師聖夜,膽怯的語氣忍不住哽咽了,「你、你剛才說的是真的嗎?」
「什麼?」他瞅著她眼裡有水氣,不自覺便蹙眉。
「靜慈堂……真的收掉了?」她的聲音輕得彷彿還抱一線希望。
「……嗯,因為是違章建築,兩年前被拆了。」他低沉的語調難得的有些許的溫度。
師妍妍為此還訝異地瞥一眼師聖夜的表情……天!她是不是看到一塊冰不自覺的在融化當中?
「那,我不是連『家』都沒得回了……」她朱紫衣的身份……真的什麼也不剩了……指望回家,現在連家也沒了。
師聖夜深深的扯起眉頭……
師妍妍聽得心酸,很快的過來安慰她,「紫衣,你不是住在這兒了嗎?以後這裡就是你家呀,聖哥這人是不太會說話,他和我那個親爹一樣都是慣於發號施令,忘了怎麼和人相處,其實他心地不壞,你不用怕他……」咦?天!她居然脫口就叫她「紫衣」了……紫衣死了耶!
她沒發現師妍妍臉色發白,連她的安慰都沒能聽進多少,她只是低著頭默默掉著淚,整顆心都放在那個已經被拆的「她的家」上頭了。
※ ※ ※
隔天早晨,朱紫衣坐上師聖夜開的車子。
本來只有兩個人獨處,心裡還很害怕的,但隨著愈來愈接近「花園洋房」的路上,她臉上的神色慢慢掃盡陰霾,像雨過天青一般開始有了亮麗的色彩。
「你看、你看,那家的雪花冰最好吃了,火哥很愛吃的說……啊,左轉、左轉,這一條是捷徑,我都從這裡走……那一家!那裡水餃很好吃耶,是火哥跟我說的……這裡、這裡的包子也是,火哥說這裡的包子有多放竹筍,是最好吃的了。」一到了她熟悉的道路,她興奮的馬上指指點點。
師聖夜忍不住瞥她一眼。她三句、兩句的嚷嚷裡,沒有哪一句是少了「火哥」的!他深邃的眼神更深沉冰冷了些。
心裡頂是複雜,到底她是宋秦芹還是朱紫衣都還沒能弄清楚……
「你跟高星火很熟?」他終於還是脫口,盡量試著讓語氣平穩些,不至於「嚇著她」。
被他這一問,她那張臉忍不住的紅,嘴角還憋著絲絲的傻笑,澄澈的大眼睛裡根本是直接寫著「高星火是我的偶像」。她嘴裡卻說:「也、也還好啦,火哥很忙,到花園洋房的時間不一定……有時候很久才碰一次面。」
師聖夜抓著方向盤,眼角冷冷掃睇她,回眸直盯著路面不再說話。
朱紫衣一點也沒注意到他的心情變化,她的心思全飛到「花園洋房」和「高星火」那兒去了,眼望著愈來愈接近花園洋房了,她臉上那表情就無比雀躍。
師聖夜若有所思地又掃她一眼。在她的身上,已經完全看不到「宋秦芹」的影子,就連他都經常會有錯覺,把她當作是另一個女孩子朱紫衣……是錯覺,還是她真的是朱紫衣?到底他希望是錯覺,還是希望……
「到了、到了!」她興奮的聲音打斷了師聖夜的思緒。
他放慢車速,緩緩在「花園洋房」那塊白色招牌前停下來。
朱紫衣一下車,就盯著那塊招牌看……「什麼時候換的招牌啊?」
「有幾年了。」一個短髮女孩走出來,看起來很冷艷,但當她露齒一笑,那笑容很吸引人,「我聽妍妍提過了,你真的是紫衣嗎?」
她很親切,態度也很熱絡,拉起她的手的那股感覺好像她們早有認識似的……朱紫衣疑惑地望著她,緩緩地點頭,然後不確定地問道:「小姐,我以前好像沒見過你吧?」花園洋房來來往往的人畢竟不在少數,是有許多人她沒能記住的,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