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耀打開窗,一日又將盡,丫頭也該醒了吧?
他走回床榻旁,床上的人兒臉色依然蒼白,只比兩天前好些許。他輕輕的撥弄她額前的劉海……
「痛……」她濃密鬈長的睫毛動了,小嘴微張嗚咽。
「丫頭?」他湊近床上顫動的人兒,兩日來陰霾重重的暗眸迅速注入光彩。
棠昱琋好不容易張開了眼睛,兩葉柳眉卻緊緊的攢著,「好痛……」
她的轉醒使上官耀嘴角揚起,「你總算醒了。」
她一張眼,便看見少爺那張俊逸的臉上笑吟吟,她蒼白的臉兒擺上不平,失了光彩的眼眸瞪著他,「我頭痛……胸口也疼得要命,你還笑……良心……給狗吃了!」 都不想想她為了誰落到這等下場。
上官耀臉上的笑容擴散,「還能夠抱怨,看來精神不錯。」
「你還說──對……你居然……沒告訴我你……會武功,早知道……我也……不會去挨……這一掌……都是……你害的!」棠昱琋緊緊地攢著眉頭。
虛軟無力的手好不容易才揚起來指著他,才罵了少爺幾句,居然費了她九牛二虎之力,連腦袋都愈來愈昏沉……她究竟傷得多嚴重?
眼見她的臉色乍紅乍白,氣息還很微弱,上官耀握住她的手,「先別說話了,你現在需要多休養。」
棠昱琋閉起來的眼睛緩緩的微張,狐疑地瞅著他,目光緩緩落在被握住的手上,心漏跳了一拍,她想把手從他掌握中抽出來,卻使不出半點力氣。
上官耀感覺得到她的掙扎,溫柔地將她的手放回薄被上,然後喚了房外的丫鬟把熬好的藥端進來。
「香藍?」棠昱琋看見兩手捧著碗進來的人……等等,這……這 ……不是少爺的房間?她在少爺的床上?棠昱琋攢起眉頭,現在連疑惑的力氣都沒有 。
「琋兒,你醒來了?太好了,謝天謝地,這兩天我們都快為你急死了。」
香藍眼見她醒來,高興得都哭了。
床上的人兒很勉強地集中精神,連眼皮都必須努力才撐得開,「兩……天?」
「你昏迷兩天了。」上官耀接過丫鬟手裡的碗。
「啊……那……我娘……我娘……不知道吧?」棠昱琋眼神中泛起憂慮, 望著香藍。
香藍心領神會地微笑,「老夫人本來讓我去通知,我和香晴知道你一向怕棠嬸為你擔心,所以跟老夫人說了,沒去。」
棠昱琋終於鬆一口氣,「謝謝你……香藍,這……兩天……給你……添……不少……麻煩……」
香藍搖搖頭,「不是我,這兩天都是少爺在照顧你,我沒幫上什麼忙。」
「夠了,你下去告訴老夫人丫頭醒了。」上官耀攢起眉頭。
「是,奴婢這就去。」香藍微笑,偷偷對棠昱琋眨個眼,這才趕緊去通知老夫人。
「等等,對老夫人說她又睡下了,讓老夫人明早再過來看她。」
「知道了,少爺。」香藍這才離開。
棠昱琋訝異又狐疑,微張著疑惑的眼光,凝望著手 端碗的少爺,「你……原來……良心未……泯。」
上官耀白她一眼,都這種身子了還有興致調侃他!他掀開被子,小心地將她扶起,「就是有人得昏迷的時候才討人喜歡。」
是說……她醒來就惹人討厭了?棠昱琋緊閉著連唇色都還蒼白的小嘴,瞪著她家少爺。目光倒是因為生氣而回升了一絲光芒。
上官耀把碗送到了她嘴邊,卻見她沒張口的意思,當下扯起嘴角,「乖一點把藥喝了。」
棠昱琋蒼白的臉上明白寫著不情願,別說光聞那藥味就已經苦進了嘴 ,少爺那一副哄小孩子的口氣更教她不依。「我……等香藍來。」
倔強的丫頭。上官耀看盡了她的心思,眸底掠過一道黠光,「無妨,都已經餵你喝了兩天藥,再多這一次也不算犧牲了。」
什麼……什麼意思?棠昱琋模糊不清的思路正努力想弄明白少爺自言自語個什麼勁兒,卻見他以口就碗……喝了?!她睜圓了眼睛,詫異不已。
上官耀環抱她虛弱的身子,輕易地擺佈著她,托高她的下巴,將嘴的藥液哺進她口中。 棠昱琋瞠大一雙鳳眼瞪著他,腦袋瞬間空白了。
上官耀溫熱的唇瓣直接觸著她薄軟的櫻唇,一口接著一口,將苦澀的藥汁送進她口中,直到一碗藥盡,他的舌還為她舔去了唇上的苦味。
她的臉兒燒燙,連耳根子都熱了,不敢置信地瞪著少爺居然「非禮」她──
※※※
香風滿閣花盈樹,樹樹樹梢啼曉鶯。晨光才進得房來,樓下便傳來聲響。
「琋兒,琋兒……」老夫人還未進房,聲音已經先到了房 。 棠昱琋緩緩張開眼睛,視線似乎清晰多了,腦袋也清楚起來。
「醒了?」上官耀從窗邊走過來,笑容融入晨光 。
棠昱琋一看見他,馬上想起他剛才……她又昏迷了多久?不管,他居然「非禮」她!她氣憤地指著他,「你……」
正要和他清算,老夫人的聲音傳來。 「琋兒,你醒來了?」老夫人由香晴扶著進到內房來,很快地接近 床榻。
棠昱琋只好先壓下竄滿血液間的澎湃情緒,目光移向一臉欣慰的老主母,「老夫人……請恕奴婢不敬,不能起身給老夫人請安。」
她半撐起身子,香晴趕緊拿一床被子讓她靠著。 老夫人眼含淚搖著頭,緊緊地握了她的手,「琋兒,你好些嗎?怎麼臉色還這麼差?耀兒,你快給琋兒看看,再開個藥找阿福去抓。」
「奶奶,她昏迷三日了,氣色自然不好,何況內傷嚴重,還必須再療養一段時間。」上官耀故意漠視棠昱琋對他的瞪視,「奶奶,您在這兒,我去換件衣服。」
老夫人點了點頭,上官耀出去後,她的目光又回到床榻上的人兒,握著她的手就沒放過,「琋兒,我都聽耀兒說了,你全是為了保護他才受如此重傷……真多虧有你,易先生所言不假,你果然是耀兒的貴人,只是……卻害了你了。琋兒,我真謝謝你保護了耀兒,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