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之後,妙蓮師太聽到蘇曉映在對其他的師妹們談及有關那件肚兜的事。
「阿紫送我那件肚兜,好特別,裡面繡著一大串像文字又像圖形的東西……」
妙蓮衝過去抓起蘇曉映的手。「你怎沒早點告訴師父!」
蘇曉映一臉莫名其妙。「告訴師父什麼?」
「那件肚兜……」妙蓮氣結地說不出話來。
唉,這一切都是命運吧!
沒想到她費盡心機想得到端木紫的「凌波寶典」,又打劫,又假心假意收留他的女兒,暗中繼續搜找那件秘笈,卻如何也尋不到,原來那件寶典一直在她徒弟蘇曉映的身上。
真是造化弄人,她甚至不讓端木紫學武功,就是預防端木紫知道真相後,總有一天會回來找她報仇。唉,人算不如天算!
秋風蕭蕭的無命坡,空氣冷瑟而凝重,一股肅殺之氣佈陣其中。
各路英雄好漢齊聚此地,腰桿上不是刀就是劍,一場你死我亡的武林盟主爭霸戰即將展開。
主事者開始逐一宣佈本屆參賽者入場,中原各大門派幾乎全員到齊,有聽過的、沒聽過的,統統跑來湊熱鬧。
這些參賽角逐者有的是一大票人,來勢洶洶,像是來打群架的,也有單槍匹馬的獨行俠,準備以寡擊眾。
當宣佈到「稜波寶典」的繼承者端木紫入場時,現場一陣嘩然,眾人議論紛紛,立在一旁的峨嵋寺代表人蘇曉映不敢置信地望著眼前那位脫胎換骨的阿紫師妹,只是她不再是以前在峨嵋寺裡那位單純的小姑娘了。
神情嚴肅的端木紫不苟言笑地走到蘇曉映的身邊,停下步伐,緩緩地斜過臉去,那眼神彷彿在瞄現仇人一般。
雖然師父跟她敘述過以前的恩恩怨怨,但她總不認為阿紫師妹真會對養育她多年的師父報仇。
不曉得「凌波寶典」的威力如何?她看阿紫師妹未帶任何的武器,但臉上卻有一股殺氣,光是那股殺氣,就震懾不少人了。
「阿紫?!你真的是阿紫嗎?」蘇曉映已無暇再去聽聞其他參賽者的人名,她低問旁邊的端木紫,希望能喚回一點兩人共同的記憶。
自從師父告訴她當年夜襲端木家的往事後,她對阿紫心裡就充滿疼惜之情,希望能替師父做點什麼,彌補當年的罪惡;畢竟師父一手扶養大了她,這事兒她該為師父完成。
端木紫並沒有上前與蘇曉映相認,她現在有功夫了,應該要學江湖人的冷酷。
對,不要說話,閉眼抿唇,那樣看起來才像高手,沒見過高手嘰嘰喳喳講話講個不停,所以她極力忍住見到大師姊的高興,即使有好多話想說,她都吞了回去。
直到主事者又宣佈一個人名。「九牧門代表,牧風兒!」
端木紫終於按捺不住了!
「風地師妹!」她還是習慣那樣叫他。
牧風兒英姿煥發地走出會場,眾人拍掌。
她又爆出一聲尖叫。「風兒師妹——」
在場的眾人則以為「凌波寶典」的傳人眼睛「走精」了,因為他們明明看到的是一位昂藏六尺之軀的少年豪傑,她卻叫人家「風兒師妹」?!
所有的人不約而同地回頭瞪著端木紫,只有蘇曉映「眼下留情」。
但是,她才不管別人的惡毒眼光,只是「冷酷高手」的形象,再怎麼也裝不下去了,她沒有衝過去拖牧風兒,就已經用掉八成的忍功了!
沒想到,他們兩人真的在無命坡重逢了!
她咧嘴傻笑,兩眼試著捕捉牧風兒同樣裝酷的那雙眼神。
定定地站在那兒,燦爛地笑著,等著牧風兒發現到她時,衝過來抱住她,像一朵迎風搖擺的花兒,等待陽光溫柔的關照。
哇!在大庭廣眾之下,兩個人互相擁抱,細訴分開這段時日的相思。嘻嘻,那些心臟差一點的老一輩江湖人,可能還沒開打,就被嚇昏了!
她又在心裡偷笑,嘻!
牧風地邁開挺拔的步履,走了過來。
多日不見,他仍是一身英氣勃發的男裝打扮,依然俊挺得教她看得著迷出神。
天啊,瞧那張曾經以為再不復見到的容顏,那張兩個月前還教她邊練「凌波寶典」,邊哭泣的臉龐,而今居然活生生地出現在她面前,怎不令她喜出望外地傻笑連連呢!
她不禁在心裡私臆著。「風兒,你是否如我所想般想我呢?」
看著牧風兒一步一腳印地走近她,答案顯然已經很明白了。
一股醞釀多時的狂喜,即將爆發出強烈而激越的熱情。
「風兒師妹!」
冷不防,另一記女聲傳了過來。咦?怎麼她還沒喊,聲音就跑出來了。端木紫摸摸自己的喉嚨,怪怪的。
「別叫我師妹,蘇姑娘!」他的手溫柔地摟住蘇曉映的細肩。
端木紫的傻笑像被沾上一層雪,倏地凍住。
轉過頭去拍拍牧風兒挺直的背脊。「喂,風兒,你抱錯人了,我在這兒呢!」那個跟她在少林寺出生入死的端木紫呀!
牧民此終於敘過身來望她一眼,她準備好被擁抱的姿勢,然而期盼中的關愛思念,卻變成一記陌生人之間的冷漠交換眼神,旋即匆匆回過頭去又是深情地對著蘇曉映。
「蘇姑娘,我有話想對你說。」
「啊!」蘇曉映短促的驚歎聲伴隨著花容失色狀。
倒是站在一旁的端木紫,發出一聲更尖銳的慘叫聲,驚動全場。
「不對、不對,風兒你應該是有話對我說才是啊!」她指著牧風兒,完全忘了冷酷高手應該有的神秘感與高傲不倨的做作模樣了。
她覺得自己必須靠著旁邊的人,否則可能隨時會昏倒,而旁邊的人正好是少林寺的悟覺和尚,他也適時地露出邪惡的笑容,像佔了什麼便宜。
眾人也跟著起哄看熱鬧,她侷促地愣在那兒,手足無措,一張臉隨著笑聲的起伏飛揚而越來越紅,越來越像個女關公。
然而牧風兒投給她一個同情的眼意,未發半語。
她看著那兩隻曾經用力接過她的手臂,如今卻琵琶別拖地向著蘇曉映,她瑟縮著身軀,突然覺得冷,鼻子裡一股酸氣衝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