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愛與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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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頁

 

  「猴子,我是真的想看。」

  「小築,你不知道嗎?他們說的是一本寫真集啦!」侯敏有時候真的受不了路小築的清純,都怪她們家的家教太好了,沒什麼機會接觸到腐敗的文明產物。

  路小築的臉霎時紅透半邊,燒到耳根子去了,熱烘烘的。

  男生們笑呵呵,雖然是沒什麼惡意,卻令她艱難堪。

  匡唧一聲,房門被推開,夏霖沒精打采地走了進來,好像一夜沒睡似的,身上仍是那一式的白色裝扮。白,似乎是他鍾情的顏色。

  他尋找著什麼似的,直到眼光落在她身上,兩人四目交會的剎那,她好像看到一絲焦急,彷彿他找了她好久。

  她避嫌地閃開目光,垂下眼瞼,搓玩著自己的指甲,心裡竟然抨抨亂跳,她真怕那震動的聲音被猴子聽出來。

  然而猴子並沒如她所想的那麼敏感,倒是她聽到猴子熱絡開心的聲音。

  「夏霖,你一定比他們這些人有氣質。」候敏挨過去夏霖身旁,他挑著牆角那張行軍床橫躺下來閉目養神,她也跟著坐下來。

  那些被猴子說成沒氣質的男生有點不以為然地自鼻子哼出氣來。「是嗎?夏霖,你敢說你沒看過寫真集?」

  剛進門的夏霖搞不懂他們在說些什麼,睜開眼來只看到候敏斗大的臉擋在面前,眉頭一鎖,又閉回去。

  「夏霖,你也說說自己最喜愛的書是哪一本吧。」

  猴子正追問著他,路小築屏息以待。候亞農曾說他是樂團裡負責創作詞曲的,肚子裡應該有點墨水吧。大伙都安靜下來,等夏霖說話。

  房間裡流蕩著暑末微熱的空氣,身子浸著稍黏的汗漬,路小築覺得口有點幹,心想等一會兒和猴子去吃碗杏仁露吧。」

  夏霖上直沒開口說話,好像睡著了,大家等得不耐煩,紛紛又開始你一句我一句地聊起來,過了一會兒,就把剛才猴子問他的事給忘了。

  約莫過了半個鐘頭之後,在眾人的談話聲中;他才幽幽轉醒,站起來伸了個大懶腰,打個哈欠,揉揉眼,走向候亞農。

  口袋拿出一張摺好的紙。

  「這是我昨天連夜寫的。」

  候亞農接過去,看了看上面的詞曲,哼了幾聲,臉上綻放出讚賞的笑容,抬起頭來要問什麼,夏霖已經走到門邊去了,到嘴的話便又吞了回去,這是他和夏霖的相處方式,有才華的人都有點怪脾氣,這就是夏霖,一個天生的詞曲創作者。

  其他幾個團員也好奇地擠過去,想看看夏霖最新的作品,尤其是猴子,當然她也很想聽聽,也許他所創作的歌曲裡會洩漏出他深藏的心思。

  當大家都湊過去侯亞農身旁,忽略了正要出門的夏霖時,他卻在門邊上停頓了一下。

  「《伊豆的舞孃》川端康成寫的。」

  門,匡啷一聲,關上了。

  而路小築的心扉,卻被那句話敲開了。

  大家的嘴全嚇成O字形,不自主地,大家的眼全看著路小築。

  猴子則大聲歡呼。「這是一首情歌耶!夏霖終於寫情歌了!」

  大家的目光又從路小築身上移回五線譜的白紙上,紛紛地面露驚詫。「真的嗎?」豆子一臉狐疑地說,「『睡神夏霖』該不會動凡心了吧?!」

  很少緊張的侯亞農神色略顯不安,靜默地注視著路小築,那眼神透露著監視,看守著原本屬於他的東西,以防被人搶走,他似乎察覺到強敵環伺的危機。

  而路小築對於侯亞農的注視毫無所察,她全副的心思早已被夏霖臨去前那句活震住了。

  那個人,那個叫夏霖的人,竟然和她愛上同一本書……

  第三章

  隔天早上,濃霧瀰漫,咫尺外的景象也無法辨識,街上的一切都墜入霧氣之中。路小築的母親以為是下雨了,叮嚀她帶把傘,走出家門口,才發現是霧不是雨,收起了傘,朝大門內喊了一聲:「媽,沒下雨呀,我把傘放在門口,記得來拿進去。」將傘安放在那天早上夏霖佇立的牆角上,她愣了一會兒,好像那個白色的身影還在那兒似的。

  走往公車站牌途中,她恍如陷入煙嵐縹緲的深山之中,如絲的霧氣,兜得人一頭一臉都是,連心頭也罩上一屋蒼茫,看不清眼前,也看不清自己的心。

  站在擁擠的車廂內,混沌的情緒,越想加以整理,益形糟亂。一直以來,路小築的眼裡都容不下別的男生,只因候亞農已佔據了她溫柔單純得無法承受大多複雜情感的心靈,雖然她也知道侯亞農身旁總是圍繞著眾多同為大學生的女孩,而自己在他眼中或許只是個尚未長大的黃毛丫頭,引不起他絲毫的注意,但她就是無法自己地戀著他,偷愉地藏在心上,不敢讓他知道,就讓這樣私密的單戀喂哺自己不成熟的感情吧。

  而夏霖的出現,她無意加以定位,只是鬱鬱的有點心焦,焦慌著為何這個多愁的大男生竟會讓她分了心岔了意,他並非自己鍾意的型啊!

  想多了也無益,學校已經到了,她夾在人群中被推擠著前進,臨下車時,似乎有人塞了什麼東西到她手中,回眸一看,夏霖!她怔仲地瞅著他,他也直直地望過來,眼神如訴,她隔著人群解讀,但是人潮如江河,翻滾起波浪,一波一波將兩人越隔越遠,變成遙遙相望,而那樣飄忽的眼神;是她沒見過的,她無能力解析,想要開口一問,自己的身體已經被簇擁到車下了,兩人位置變換過來,這回她在車外,他在車內,不變的是他那雙憂鬱的眼神。

  公車載走了夏霖之後,她定立在原點,恍恍惚惚的,還以為自己是站在岸邊的碼頭,直到聽到猴子超大的嗓門在喊她。「小一築——?!」她才從《伊豆的舞孃》裡回過神來。

  「我老哥昨晚很奇怪喔!」

  聽到與候亞農有關的事,路小築什麼都拋在腦後了,那張手裡捏著的紙;也忘了要看,一直擱在口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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