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嚇得瞳目結舌,心慌手軟,全身不住顫抖著。」
母親指著相片中的白素,不,那明明是——她!
「什麼別人的相片?怎麼啦,你連自己都不認得了 呀,哼,想裝失憶症騙我呀!可惜,我還沒老人癡呆 呢。」
母親氣唬唬的指證厲厲,她想賴都賴不掉,因為 ——那相片裡的人物,真是她和太子,她穿著過膝旗 袍、綁兩條麻花辮,太子不變,一如現今的他,長髮 及肩,合身襯衫搭配著醒目的寬腳管的喇叭褲。
「瞧瞧你穿成什麼德性了,上舞台演戲呀!」母親 連番的指責,卻也是她心頭上的疑問。是呀,她怎麼 會穿那模樣,像民初戲裡的女學生。
她鎮了鎮腦子,想想,不對呀,她不曾穿過那樣 的衣服,更不曾和太子一起照過相,還是黑白相片呀! 不,這件事不大對勁;照理說,相片裡的人應該是仇 劍和白素才對,怎會變成太子和她了呢?
對了,她想起來了,阿壁的阿嬤和那位送信的郵 差伯伯,乍見到她時,都嚇了一跳,以為她是白素。 原來,她真和白素長得如此相像,有如雙胞胎,只是 出現在不同時代的雙胞貽。
不對呀,那太子又怎會出現在相片裡呢?
「媽,這件事有點怪異,快把信紿我看看。」她央 求母親把捏在手裡的信紙遞過來。
「怪異?!我看一點也不怪。」母親抱胸看她的慌 張。「你以為隨便弄個筆名,就能瞞天過海了是吧。」 冷笑兩聲。「沒那麼簡單,天夕卜有天,人夕卜有人,你騙 不了我的,信,我還是要沒收的,我不會放任你去和 一個逃犯痞子瞎攪混,敗壞我們家的門風。」
「媽,相片裡的人真的不是我!」她百口莫辯。
「不是你!那又是誰?」
「我想——她應該是白素?!」好像指著鏡子裡的自 己說,她叫白素,不是藺舫。
「好,那白素是誰?」母親就是存心要逼她到黃河, 來證明她是個不到黃河心不死的人。
她對答如流。「白素是我同學阿壁的姨婆!」
「哈——」母親的笑聲根刺耳。「你何不說她是你 那死去的爸爸的姨婆,那至少有點血親,我可能會比 較相信。」
「就算相片裡的女孩不是你......」母親又說了。
謝天謝地,母親終於相信她的話了。
「那麼相片裡那個男的,又是誰?是不是子儀看到 的那個痞子?」
她不喜歡別人這麼叫太子,也不知如何否認。
即使她矢口否認,母親仍會叫莫子儀來辨認的, 屆時,莫子儀還是會一眼就認出來的。
可是,相片裡的人應該是仇劍才對,不是太子, 雖然那個人的確長得和太子一模一樣,連穿著及流露 出來的氣質都一樣,尤其是他看白素時的神情,就如 同太子凝視她時,所散發出未的那股頹廢中帶著溫柔 的感覺。
太詭異了,這張相片太詭異了,好像冥冥之中, 白素和仇劍的情絲蔓延到她和太子身上來。
「我得打個電話去問一問。」問阿壁,阿壁她應該 有線索。
「不必了,從今天起,你給我好好地待在家裡,哪 兒也不能去,一直到學校開學。」母親奪走她手中的相 片,不留任何說話的機會給她,砰一聲,將房門關上。
她像白素一樣,被軟禁了。
第九章
仇劍為何會變成太子呢?她心中的疑惑,仍是無 解。難道仇劍和太子之間存在著某種關聯,怎麼會呢? 明明是不同時代的人物,沒有道理一模一樣,太子就 彷彿是從相片中走出來的,那一頭長髮,那一身衣褲, 那一抹笑容,一如相片中的人。
抑或相片中的人本就是太子?她又想得腦筋打結。 不可能,相片背面的署名寫的很清楚, 「仇劍和白素」, 不是「太子和白素」,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天呀,誰來 告訴她,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藺舫左思右想,不得其解,徒勞傷了腦子,幾乎 想得快炸了,不覺昏然睡去。
睡夢中,她出現在阿壁姨婆住的鬼屋宅院裡,一 襲藏藍色的過膝旗袍,粘著兩條垂到胸前的辮子,裹 著小包鞋的她,踩著細碎步伐,遊蕩在後花園裡,追 著彩蝶滿處飛。忽兒前院的老愧樹枝葉搖晃,似有人 攀牆入院,她挨著身躲在屋子的轉角處。來人是個女 孩,穿著寶藍色的牛仔褲,跳下牆頭時,一個踉蹌, 跌個四腳朝天,不顧得痛,衝到掛在大門內側的信箱 旁探看,突然回頭大叫一聲。「阿壁,快來呀,裡面真 的都是信耶!」
女孩那一回頭,讓她給撞見了正面,她嚇得花容 失色。
那——那不是一她自己嗎?
啊——她很用力地大叫,卻發不出半點聲響,倉 皇跑回後院去,突然太子也從後院的牆頭上躍下來, 壓低身子和嗓子,他見了她,伸手緊抱住她顫科的身 軀,他在她耳邊溫柔地呢喃著。「白素,別拍!」
太子怎麼叫她白素?!不——她不是白素,她是啊 舫。
她仰起滲滿淚痕的容顏,凝視著愛人,輕啟朱唇。 「仇劍,別丟下我一個人,帶我一起吧。」
她怎麼會叫太子為仇劍!弄錯了,他是太子呀, 不是仇劍呢!天啊,誰來幫幫她解開這一場大謎團。
突地驚醒過來,臉上都是淚,情緒久久無法平復。 母親把她房間的電話拆走了,她失去了唯一能與 夕卜界聯繫的工具,好幾天不吃飯,以絕食自虐的方式 表示抗議。
然而她的抗議對母親而言,沒有起任何的作用, 徒然和自己肚子過不去,那幾天,因飢餓她都處於一 種餓得頭昏眼花手腳發軟的狀態,最後,她只得和五 髒廟妥協,放棄絕食這種不仁道的壞點子。
已經好幾天沒見到太子了,甚至連他那時而淪桑、 時而癡情的聲音也多日末入耳了,好想念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