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還有一個男人比我老哥更愛她哪,而且無怨無悔的疼愛著她。」他故意語態暖昧地添油加醋,助燃升高她的妒火,因為她越嫉妒、越表示對他有情,這樣小小的試探滿足他的情愛虛榮。
「是啊,不就是你這個花花大少嘛。」一肚子高漲的妒火燒得她滿臉脹紅,熾成了怒火。
他不直接把白伯伯講出來,反正他們遲早會見面。反而再加高火候,沸騰她的嫉妒,教她無從躲藏。「流蘇是那麼溫柔可愛楚楚動人的女孩,誰見了都會喜愛的。」
幹麼一直在她面前讚美別的女人,存心要她氣炸她不成。「我要回台灣了!」鼓脹著紅紅的臉頰,是嚥不下的氣,在嘴巴裡兜轉。
管星野嘴角微揚,露出勝利者的笑臉,還不忘嘲笑她。「你這麼生氣,該不會是在吃醋吧?」
她像一隻被擊中要害的利謂,立刻作出反擊。「你得了吧,我心裡不知道有多開心呢!」
「你會開心?」她剛剛明明被嫉妒之火燒得哇哇亂叫,找不到台階下,還吵著要回家,像個孩子似的。
「哼,還好我姊姊有眼光有品味,愛上你哥哥,沒喜歡上你這個花花公子。」她的好強不認輸的性子,在他沒主動對她表示好感以前,會繼續劍拔弩張著。
管星野突然不跟她鬥了,無聲地轉向窗外,幽幽地說著。「是啊,我哥哥真幸福。」
他突然像鬥敗的公雞,黎芝縵也出不了手,甚至有點同情起他來。
「幸福什麼?現在躺在醫院神智不清的,能叫幸福嗎?他有你這麼個好弟弟才叫幸福呢!」才說完話,竟發現是在稱讚他。
他苦笑著。「是嗎?好弟弟不好做,常要孔融讓梨的。」
黎芝縵偏著頭,聽不懂他的意思。此時車子已抵達醫院了。
「我姊姊流蘇都怎麼稱呼你哥,是叫他Honye,還是Sweatheat?」外國電影裡的情人都是叫得甜滋滋的,膩死人不償命。長這麼大以來,從沒那麼噁心地叫過人,念大學時和小傑他那個浪子老爸談情說愛,還沒機會膩他就流浪去了,再也沒有音訊。所以此刻的她,還真有點緊張,兩隻手不住地摩拳擦掌,都快磨出汗汁來了。
他伸出厚實的大手,用力握住黎芝縵微顫的手,眼神傳達出有力的信心。「我老哥叫管星宇,但是流蘇喜歡喚他的小名「包子」。」
她的小手被他握得更緊張,忙著甩開,放做輕鬆狀地說:「哇,你們家小孩的名字挺有創意的,不是叫 「饅頭」就是「包子」,那有沒有妹妹叫「燒餅」和 「油條」,呵呵,你們家一定是賣早點的。」嘻嘻,自以為好笑地自我圓場。
管星野知道她緊張,收回了手,置於背後,不想再給她製造緊張。「看你的了!」
推開病房門,咿呀一聲,她看到一位滿頭白髮的老先生,老先生也剛好抬起眼瞼。
「流蘇?」老先生從座位上搖搖晃晃地站起,臉上充滿驚異。
她回頭問管星野。「你哥哥這麼老啊?」
「白伯伯是流蘇的父親。」
你去美國應該會見到一位白先生…… 他是母親口中那位白先生嗎?
轉頭向管星野救助,尋找答案,在人生地不熟的國度裡,管星野似乎成了她唯一的依靠。
他的眼神透著一股篤定和值得信賴,輕輕地對她說:「如果我猜的沒錯,你應該叫他「爸爸」。」他的手扶住她的腰,以防她承受不了而昏倒。
爸爸?她睜大眼,視線鎖住那個叫「爸爸」的男人,直覺地摀住自己的嘴,怕尖叫聲太大,護士會進來抗議。是呀!他是流蘇的父親,不是嗎?
白伯伯會意過來,問管星野。「你找到「她」了?」
「嗯!」他充滿自信地點頭,扶住黎芝縵的細肩, 將她推向那位從未謀面的父親,讓她這個遲來的女兒安慰才遭喪女之痛的白伯伯。
黎芝縵回頭用眼神向他確認,可不能在醫院裡亂認父親,在台灣出糗慣了,怕一不小心丟臉丟到國外來。
管星野點點頭,同樣回以堅定的眼神。「相信我。」
她不知道自己為何會相信管星野的話,但是她就是很想張開雙臂奔進那位看來慈祥和藹的老先生懷裡。
「爸爸!」雖然她已經長大了,但仍是很渴望擁有父親的愛,一個從小只出現在夢裡的形象,此刻竟真實地抱她入懷,賜給她積欠許多的濃濃父愛。
白伯伯緊緊摟住另一個愛女,再度老淚縱橫。
這是管星野第二次見他老人家落淚,是喜極而泣的淚,連他都被震撼了。
兩父女相擁片刻,經過又哭又笑的真情流露相認之後,她才想起母親的交代。
「你還記得台灣的故人嗎?」她不清楚母親為何要以「故人」自稱,更不清楚兩人為何長久分離兩地。
爸爸悲慼懺悔的神情頻頻點頭。
「她很思念你。」她以同為女人的心理推想母親的心情。
爸爸又哭了,很真情至性的男人,莫怪母親願意為他受如此的委屈。
突然躺在病床上的管星宇動了幾下,是被他們的聲音吵醒的吧。
爸爸鬆開她,拭去淚水。「快過去,星宇的病就靠你了。」
她看著睡容略顯蒼白的管星宇,不敢貿然上前。心裡臆測著,這般斯文白淨、長相溫良的該是戀家型的男人吧,莫怪姊姊會愛上他。再斜過頭去瞄一眼站在門邊的管星野。那個男人其實是熱情如火,卻習慣性地壓抑隱藏自己的感情,時而裝瘋賣傻地玩世不恭像個花花公子,時而冷酷得不可接近,是四海為家的男人,兩兄弟感情很好,個性卻天壤之別。
管星野頻頻示意要她主動開口叫喚管星宇,急著將她推給另一個男人,著實讓她有點火了。坐在病床旁,正要開口時,管星宇驀地睜開一對黑白分明的眼睛,定定地看住她,幾乎忘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