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星野仍是直直地注視著她,收起了詫異,嘴巴終於會動了。「你不是流蘇……」
什麼流蘇?他以為他是范柳原啊!黎芝縵一臉不屑。哼,裝什麼文藝腔!大陸人就是喜歡自以為有文化,當別人都沒讀過張愛玲的「傾城之戀」啊!
那人仍不肯走,看他的表情卻和方才不一樣了,眼裡綻放出一種奇異的色澤。
「我警告你,我是台灣來的記者,你再跟蹤我,我可要報公安了。」她發出最後通碟。
結果不但沒有效,他似乎還很高興,綻放出他鄉遇故知的表情。
「難道你就是黎芝縵?」那張長得和流蘇一模一樣的臉蛋?他終於知道白伯伯的用心,也明白鄉下那位怪怪女士話裡的意思了。
原來流蘇和她妹妹黎芝縵是雙胞胎,兩個人的外貌真的是一模一樣,他差點當場愛上妹妹了,不過,妹妹的氣質似乎比姊姊差太多了。
他想白伯伯是要籍由妹妹黎芝縵和流蘇酷似的長相,來喚醒老哥對流蘇的意識,進而刺激全部的記憶一起甦醒吧。
管星野嘴裡又啐啐念著。「老哥有救了!」他真想一棒將黎芝縵打昏,馬上將她押回紐約。但是,他並不想這麼做,因為剛才衝動之下擁抱她時的那份特殊情愫還揮之不去,怕自己會再度愛上同一張面孔,卻也無力阻止。也許他可以慢一點帶她回去紐約,給彼此多一些時間,觀察她是個什麼樣的女子。
黎芝縵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大吼一聲。「喂!你到底是誰?怎麼知道我的名字?」她此刻才開始研究他的長相,然後再從她不大靈光的記性裡,去搜索曾否認識過這張臉。
答案是,沒有!
那麼只剩下一個可能了。
難道他是杜離的員工?在大陸裡唯一認識她的人就是杜離了。
從他那身藍衫藍褲看來,說明了他的身份是藍領階級的工人。
「是杜離要你來接我去他那兒的嗎?」
他很冷靜又明確地搖頭。
「杜離是誰?」瞧她一講到這個名字臉上泛著笑意,兩人之間肯定有暖昧的關係。管星野意識到一股危機。
他不認識杜離?「你到底是誰?」黎芝縵的手心開始冒汗了,不會這麼倒霉碰上瘋子吧。
為了要撤去黎芝縵對他的防衛心,他想到一句話來形容自己。
「我是一個沒結婚又愛小孩又有錢的男人。」至於 「迷人」這麼顯而易見的特質,就不遑多說了,她應該已經感受到了,如果她是個女人的話。
對於自己的長相及魅力,他是百分之百有信心,而且深信沒有一個女人能逃過他的男性吸引力,尤其是那對深情而略帶憂鬱的眸子。
黎芝縵突然滿臉驚訝,瞪睜著琉璃般的眼珠子,兩唇慢慢微張,直到呈現「血盆大口」,大口裡快速地吐出幾個字,似乎連她都不敢置信的話。
「你是我外婆和我老媽介紹來的人?」
天啊!救命呀——這兩個老女人真以為她嫁不掉了,居然替小傑找爸爸找到匪區來了,真是丟臉丟到祖國去。
「啊?」管星野看著她時而暴跳如雷,時而表情誇張的動作,覺得這個小女人與流蘇的溫柔典雅截然不同,她渾身充滿活力奔放的野性美,挺有意思的。
黎芝縵卻毫不留情地對著正在一旁詳加研究她的管星野說:「對不起,雖然你沒結婚又愛小孩又有錢,可惜,你不是我喜歡的型。」攤攤手,轉身就走。
走沒幾步,就被喊住了。
「等一下!」
她斜肩回頭望,那個大陸人一腳踏在石塊上,一手插在腰際,另一手支著了巴,一副五十年代「勿忘影中人」的裝酷姿態,就差旁邊沒有一把吉他了。
「從來沒有一個女人能抗拒得了找的男性魅力,從來沒有,Never!」
他講得像肺腑之言,她卻聽得差點噗哧而笑。
「你那一招也許對那些年輕不懂事的女人還管用,至於我呢,省省吧。」其實她也無意傷害他的自尊心。 「不過還好像我這樣既聰明又美麗又討厭自大狂的女人不多,所以你也別太難過了。」然後發出一陣他很害怕的笑聲。「呀——哈哈哈。」揚長而去。
管星野怒視著目送長得很像流蘇的女人離去,首次吃了敗仗的地,絕不輕言失敗,兩手對天咆哮。
「Never!」
在帶她回紐約之前,一定要讓黎芝縵愛上他!
第三章
擺脫了那個大陸裝酷男之後,黎芝縵突然想到杜離,都說女人在失意的時候比較脆弱,需要一個強壯的臂膀。她的確有點後悔沒收下杜離那只求婚戒指,臨時起意想給他一個意外的驚喜。
當她滿懷雀躍地出現在杜離位於重慶的住處門口時,心情愉悅地敲著門,並且張開雙臂,期待一個熱情擁抱。
「找誰啊?」一口京片子的女人腔調。
門後面站著一個只穿著一件薄如蟬翼的女人,那若隱若現的薄紗甚至遮掩不住兩具左右晃動的巨乳。
害得黎芝縵的目光一時之間不知該放置在何處,才不會長針眼。
「對不起,我大概找錯地方了!」
在女人關門之前,她還是忍不住好奇地瞄一眼那兩粒承受不了地心引力而略顯下垂的「木瓜」,哇!
嘖嘖!連同樣身為女人的她,看了都不禁要鼻血倒灌了,更何況那些老愛用下半身思考的男人,可以肯定他們絕大多數是「木瓜愛好者」,從那女人凌亂的髮絲,慵懶黏蜜的語調看來,想必屋裡面八成就有一個。
站在門外的黎芝縵,下意識地擦拭人中,彷彿真有鼻血流淌下來似的,隨即拿出手機開始撥著男友的手機號碼,確定一下他的住處。
嘟——嘟——手機響了很久,卻一直沒人回應。
她咬著下唇,心裡忖度著。「他該不會剛好回台灣吧?」
正要掛斷之際,話筒中傳來一記男聲。「喂,我是杜離。」
她欣喜萬分地叫著。「杜離,我是芝縵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