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盼盼等得很不耐煩,買了飲料喝著,一對黑眸則好奇地東瞧瞧西瞧瞧,突然一輛烏賊車教她秀眉倒蹙,聳聳小鼻子。
「死相!沒水準!」
話落,噗!噗!噗!那輛沒水準的老爺機車以黑煙揚長十里,引擎聲震天價響的雄姿停在她面前,那騎士將盼盼從頭打量至腳,突然張開大嘴打了好大一個呵欠,睡眼惺忪,一副疲倦得要命的神情瞪著她說:「我就是卓允笙,上車吧!」
盼盼環顧左右:他在和我說話?
「怎麼?難道你非豪華轎車不坐啊?」卓允笙一副「果然被我猜中」的表情,厭惡的凝視這位「勢利」女人。
盼盼兩排小扇子般的睫毛眨呀眨,冷笑道:「卓允笙是什麼東西呀?是人名?還是公司行號?」
「你別踉我說你沒聽過這三個字!」
「我就是沒聽過!」
盼盼怒叱回去,換她上卜打量這怪物。
允笙瞇起眼睛,兩臂交叉在胸前,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意,眼神帶趣的看著她。
漂亮的女人可能有純潔無邪、真摯不作假的嗎?當她憤怒時,她的眼睛顏色轉深,黑玉似地閃射著清冷的光芒,顫抖的嘴唇卻使人看穿:原來她是如此弱小,對突來的打擊一點防備也沒有,讓人真想好好疼她一下。
只不過,卓允笙是不會上當的,再擅於演戲的女人他都見識過,一個剛步出校門的菜鳥想在他面前玩花樣?省省吧!──他不屑一顧的身體語言這樣告訴盼盼。
他可不知道自己在盼盼眼睛裡、心坎上,已經烙下極壞的印象。
的確,除了還算結實的中等身材,卓允笙的長相有很多可挑剔的地方。寬額和方下巴使他看起來有點冷酷,若不是一對漂亮的深邃大眼引開他人的視線,其可以教人退卻三步了。
他夠黑,而且顯然日曬過度,臉上、背心型T恤顯露出的肩膀和手臂肌肉都在脫皮,像魚兒掉鱗般,很不雅觀。即使他肌膚完好,在見過魁梧的黎知庸和儒雅的秦雨晨之後。盼盼一點也不覺得他好看。
過去幾天,允笙奉命待在花蓮「候妻」,便又玩起大學時代每年必行之的秀姑巒溪泛舟,也不管什麼脫皮不脫皮,金盼盼若因此被嚇跑,最好!嘿嘿。那簡直妙不可言!妙得不能再妙!老狐狸總不能怪他吧!
為了給盼盼一個下馬威,允笙特地找來這輛破車,果然金盼盼的反應使他更確信自己的看法:見錢眼開,見窮則現出原形的淘金女郎。
他不耐煩的說:「你的行李就這一袋?」
卓允笙沒有察覺到他的外貌、無禮的舉止和不耐煩的聲調引起盼盼的驚奇和不滿,便動手拿起地上那只紅色行李袋。
「你是強盜嗎?還是別的什麼?」責問道:「虧你有膽子大白天做這種事。再不放手,我可要喊警察了。」
「你是裝傻呢?還是那根神經接錯了?」允笙不屑的說:「你這袋行李總值不到五千塊吧!」他打量她鑲蕾絲的白襯衫和藍色裙子,眼尖的看出絕非名牌。
「不勞你替我估價,拿開你的貴手。」
「那你自己提,不知好歹,上車!」
盼盼當他神經病,提起行李,遠遠走開。
「金盼盼,你再同我玩花樣,是自找苦吃,我就丟下你不管,由你露宿街頭。」允笙大剌剌的說。
盼盼回首。「你知道我的名字,那我舅舅呢?」
允笙暗笑:要演戲?好吧!我陪你耍耍,看你什麼時候露出馬腳,我非好好羞辱你一頓不可。
幾年前,也曾有一位看似純潔的妙齡少女故作不知他是誰的接近他,引起允笙的瘋狂追求,以為自己幸運的遇上看重他本人而非他父親財力的好女孩。上一次當學一次乖,今天的卓允笙閱人多矣,再也不相信什麼純純的愛了。
他撇了撇嘴回答:「你舅舅叫孫法恭,是家父的投資顧問,我呢!……是代替他來接你的。」她不提,允笙他樂得裝作不知兩人之間的婚約。
「原來你是我舅舅老闆的兒子。」盼盼慢慢走過來。
「如果我開跑車來,比較有說服力吧!」
「那可不。」盼盼調侃:「假如我有一個兒子,又有許多錢,我會省下買跑車的錢,送他去禮儀學校受訓。」
允笙懶懶一笑。「損夠了吧?損夠了就上車。」
盼盼望著他,看到他帶血絲的黑眼中亮起一些愉悅、解嘲的神情,覺得自己的臉發熱起來,很為方才一頓尖牙利舌不好意思。
「對不起!」盼盼輕快坐在後座。「我可以抱住你的腰嗎?側坐很危險。」
「隨便。」
盼盼照辦。「好了,隨便先生。可以走了。」
允笙笑也不是,氣也不是,暗歎命苦:老狐狸以為我受他的氣受得還不夠嗎?找來這隻小狐狸給我,真他媽的!
***
機車聲隆隆的駛過大街穿過小路,一會兒快一會兒慢地過了二、三十分鐘,停在一方依山而立的別墅區。每戶人家的前院均是花園,二層樓的建築,紅、白磁磚交替砌出美麗的圖形。盼盼隨著父母住在公寓裡,不曾有過弧形的窗戶、垂吊著籐蘿的陽台。她仰頭一望。正觸著陽台上一女孩的視線。
允笙檢查著機車的油缸。「媽的,又見底了。」他踹了它一腳。
盼盼輕哼:「吐納穢言,莫非情性?」
允笙迅速瞄她一眼,看她有沒有打退堂鼓的樣子。
轉眼間,剛才在陽台上那女孩已下來開門,允笙介紹:「她叫阿枝,幫忙家務和照顧房子。」
阿枝是個膚色健美的山地女郎,眼睛大大、亮亮的,很勤快地提起盼盼的行李先走進去。
盼盼好奇的問道:「這裡還算花蓮市嗎?」
「不,是吉安鄉,在花蓮中的周邊。花蓮市並不大。」
允笙不多廢話,客廳裡已有一位成熟型的艷麗女郎在等著他。允笙喜歡和世故的女人交往,不費心思,又可以互相滿足彼此的需要,他不願在感情上有所拖累,寧可簽張支票買回女人企圖從他身上偷走的時間,以用在事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