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台上看她暈倒,也嚇了一跳。」舒綺則同情的說:「她一定盼望舞會盼望很久,卻生病了,真是可憐。」
阿浪拜地抬起了臉。
「有人可憐,就有人幸福得令人嫉妒,在聖誕夜裡宣佈婚事,當著那麼多人面前,等於免費得到無限的祝福。那對新人叫什麼……」
「蘇緋衣和郭凡德,我還跟著大家舉杯祝福他們呢!」
阿浪聽得一顆心沉了下去,只有他明白朵朵為什麼昏倒。
今天,他終於抽出時間飛車趕來學校,想親眼看她恢復了沒有。
終於,花朵朵和她的兩位死黨──唐舞冬和貝皇珠,一面說笑一面走了過來,晚風吹拂她的鬢髮,幽姿婢婷,潔若冬雪,宛似一株迎風之百合,那麼細緻,那樣清雅;當她笑得兩頰微紅,映照夕陽,她的桃腮絳唇,醉若嬌紅之玫瑰;她既艷且雅,既媚且秀,沈滄浪從未見過比她更迷人的女孩。
他的心又劇動不已,熱血再次澎湃。
她忽然不走了,離他不過三、五步之遙。她認出他了嗎?阿浪為之狂喜,對只露出雙目的騎士,應可說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吧!
一輛白色轎車從左邊車道駛過來,朵朵向兩位朋友擺了擺手,看也沒看他一眼,鑽進車內,車子很快駛過他身旁,離校而去。
他臉上浮起悲哀的表情,兩眼變得黯淡無光,一滴淚莫名滾了下來,在哀悼他的初戀嗎?只有他知道。所有的心酸和受折磨的感覺,均掩藏在那頂黑色騎士帽下,就如同沒有人能瞧清他的臉容,他只能將這段感情埋葬。
最令他可悲的是,花朵朵始終不知曉他是誰,不明白他的心。
他飛車馳聘,有如風馳電掣,一首新歌逐漸在他腦海中成形。
*****
為什麼會對你掉眼淚
你從來不明白我的愛
你一半是女孩,一半是夢
夢中的薔薇對我開放
女孩的你對我不理又不睬
苦痛化成的歌曲只有在寂寞的夜空響起
你穿著黃裙子向我走來
輕盈盈的舞步,恰似醉蝶
我想吻你,我說愛你
那幸福的笑臉,告訴我你另有所愛
我的語言然然失落了並且遺忘
只有淚光閃耀在我的眼底
你似嬌柔可愛的雅菊
你似艷麗多刺的玫瑰
你似潔若冬雪的百合
朵朵鮮花扮成的你
朵朵鮮花扮成的你
是我千嬌百媚的蝴蝶花
為什麼眼淚自己流下
為什麼心湖怒潮奔騰
你從來不明白我的愛
不明白、不明白、不明白我的愛
一首「你不明白我的愛」,使沈滄浪錦上添花,多了一個「情歌王子」的雅號,不同以往輕快的歌曲配上霹靂舞藝,他靜靜的佇立在舞台上,很用心的,以最美、最感人的嗓音唱出他自己作詞作曲約情歌。由於他唱得那麼哀傷、有感情,一上節目打歌,少不了被節目主持人訪問一番。
「請問這是你的親身經驗嗎?」
「呃……可以說是。」
「你話中有話哦,可不可以說明白一點?」
「有一次我到百貨公司,看到一位非常美麗的少女,她穿著杏黃色的襯衫,黃裙子上有一朵朵的小玫瑰,走起路來輕盈有姿,十分好看,她可以說使我一見驚艷,對,驚艷!她令我聯想到翩翩的黃蝴蝶,又像嬌艷的玫瑰,教人難忘。」
「你是不是當場就展開追求?」
「追求是談不上,只是上前聊了幾句。她並不知道我是歌星,看她的樣子,即使我是總統,她也是不以為意。」
「你在歌詞裡用了三種不同的花形容她,真有這麼複雜的女孩子?」
「她才十幾歲,給我的感覺就像雛菊一般可愛,像百合一樣的純潔,但從她的談話中,又變得像玟瑰似的多刺、難應付。」
「沈滄浪,這是你第一次承認有個女孩子吸引你,請問這是不是你的初戀?」
「如果說這是初戀,未免太悲哀了,還沒有開始,就已經結束。饒了我吧!我還不想真正的談戀愛,最重要的是支持我的歌迷。這首歌是我的創作,把那位少女留給我的印象加以描繪,但創作畢竟是創作,當不得真。希望大家給予我肯定與支持,讓我有勇氣再自行作詞作曲,謝謝!」
掌聲如雷響起……
坐在電視機前的觀眾,卻有人嗤之以鼻。
柳善耘見洗完澡出來的朵朵哼著歌走近,下意識要關電視,但朵朵已發現沈滄浪在唱新歌,一屁股坐在他旁邊。
她專注的神情顯得純真、可愛、迷人,善耘心想,沈滄浪倒形容對了,朵朵不是以一種鮮花便形容得出來,她就是她,沒有一種鮮花能真正代表她。如雛菊、似打合、像玟瑰,虧他想得出來!
她一動也不動的聆聽情歌,宛如沉靜的夜月!
她的身上有一股乾淨好聞的馨氣,少女特有的芬芳,善耘感受到心靈的震盪,他幾乎不敢相信有股愉悅的快感正流竄他的身體,喚醒了他潛在的男性本能。
他幾乎避之唯恐不及的站起身,逃到陽台外。
魔力!花朵朵大概還不知道自己擁有的巨大魔力。
柳善耘竟要慶幸郭凡德曾經讓她嘗到錐心的失意,使她不至於學會仗恃貌美青春,將男人玩弄於股掌之上。
她的單純、不夠精明,或許是一種救贖吧!
「討厭!」花朵朵忽然大叫起來。
「怎麼啦?」他走回屋裡。
「我不喜歡這首歌。沈滄浪跳舞的樣子是我最愛看的,現在居然改唱失戀歌,愁眉苦臉的樣子,真讓人受不了。」
「你就把他當作是為你而唱吧!」
「我又不認識他。」朵朵像是認為他很白癡似的橫他一眼。「他十五歲出道一直紅到今天,不可能有時間談戀愛,又怎會失戀呢!」
「那些唱失戀歌的難道都是因為失戀才唱的嗎?」
「我還是習慣以前的沈滄浪,瀟灑、帥氣!」
柳善耘很想笑,又感到放心。沈滄浪再紅,在張君美眼中也不過是個唱歌賣藝的,或許會商請他拍廣告,卻絕不會把女兒嫁給他,兩人無緣,實在很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