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抱著元寶私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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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頁

 

  「一個人連打噴嚏的自信都沒有,的確是死了活該!」他的聲音很低沉、很冷、很厭惡。「自我要求完美,通常是沒自信,害怕一個不雅的動作會招來惡評,進而自絕於人世,活得這般痛苦,不如死了算了。」

  她驚訝地聳聳眉毛,顯然沒聽過這樣的論調。他們大家不是惋惜表姊的傻,就是埋怨表姊毀了他們的希望;有人哭得肝腸寸斷,有人捶胸頓足咒罵老天爺開他們一個大玩笑 卻沒人想過,表姊之苛求完美也是一種精神上的疾病,而她身邊的人都是幫兇。

  「是這樣的嗎?」元寶苦笑道。

  「我告訴你,皇帝自己也會打呵欠、打噴嚏,睡覺還會打呼,放的屁也很臭。」

  「你亂講!」她尖聲道。

  這個人是立志毀掉所有偶像的完美形象嗎?

  「我親眼看過,千真萬確。」

  「怎麼可能?皇帝住在皇宮裡,不可能被老百姓看到他醜陋的一面。」

  「進了皇宮,自然可以看清楚皇帝的醜樣。」

  「皇帝請你進皇宮?我不信。」皇帝和殺手,八竿子也打不到一塊兒。

  「你不信是對的。皇帝沒請我,是我自己進去的。」

  「你  」她張口結舌。真難得,嘴尖舌頭快的金元寶也有說不出話的時候。

  「騙你的。」

  聽他的口氣不像在說謊,而是不願再深談下去,似乎有點懊悔失言。

  事關皇家忌諱,元寶也寧願那是謊言。

  「我告訴你,我不喜歡人家信口開河,把我當三歲孩子耍。」她哼聲道。

  「很好,我就跟你談點正經的。」他毫不動容地說:「你這顆漿糊腦袋裡,記得住你生命中的重要日子嗎?」

  「誰是漿糊腦袋?」元寶大大的自尊心小小的重挫一下。「本小姐的記性一流,不會忘記任何一個重要的日子。」

  哦!你不會嗎?郭冰巖想著,冷漠地注視著她。「今天杭州城出了一個大笑話,金乞兒嫁閨女,五小姐卻不見了。」

  「啊!」元寶低喊著,慌亂地揉揉前額。「我忘了!我被你囚禁,根本不知今夕是何夕。」她囁嚅道:「難怪,我看今晚的月色很不一樣,怪怪的 」

  「月色根本不怪,奇怪的是你。」郭冰巖面罩寒霜,看起來更加沒人味兒。

  「你在生什麼氣?這不是順了你的心,達成你的目的嗎?」她忍不住尖刻地回答:「好啦!你總算讓我爹出了一次大醜,理該高興才對。」

  他有什麼好高興的?本該是他的洞房花燭夜,他的新娘卻連今天是迎親的日子都不記得,可見得她確實想逃婚,沒有待嫁的心情。

  「可憐的老爹,他此刻一定為那一斗『得而復失』的明珠猛掉眼淚。」她出聲同情,聽起來跟幸災樂禍也沒啥差別。

  「你就只想到這點?」

  「不然還有什麼好想的?」

  他冷哼。「誰娶了你誰倒楣!」

  「反正那個人不會是你。」元寶中閃過一抹狡黠的光芒。「難不成你要我可憐那位成了杭州笑柄之一的新郎倌?很抱歉,本姑娘對男人向來沒啥同情心的。」

  「這點,我早就領教過了。」

  「啥?」元寶驚訝地盯著他,冷笑道:「你在說笑!我是你的俘虜,沒有行動自由,且手無縛雞之力,怎麼可能做出使你不敢領教的事?」

  「可想而知。」

  「你光用想的就把我想得這麼『不敢領教』,足見你欠缺理智,不可理喻。」

  「你罵我?!」

  「不!我在告訴你一個事實,希望你大人有大量,不要過分的老羞成怒。」她吊兒郎當的,還對他甜甜一笑。

  他報以冷笑--天啊!他居然也會笑,可他笑得還真恐怖,令人毛骨悚然。

  「你膽子夠大,只不知--命夠不夠長?」

  她倒抽了一口氣。她知曉,他想取她性命是易如反掌。

  「我不怕你。」她吞嚥一口口水。「我的脖子夠長,砍起來想必乾淨俐落,只希望你把刀子洗乾淨,不要將前次殺人的污血留下來弄髒我。」她不知道自己哪來的膽子?又憑恃著什麼?

  夜深了,林梢有風低吟。

  郭冰巖沒有言語,只歎息一聲,便走了。

  冰塊也會歎氣?元寶是丈二金剛摸不著腦袋。他為什麼歎氣呢?是感慨她舌尖嘴利,不得不敗陣而去?

  「不會吧!那個人豈肯低頭認輸?」元寶的自信心還不到自大的程度,也知答案是否定的。「那麼,他究竟為什麼歎息?」

  思量了好半晌,她依然抓不住線頭。

  她沒去想,不過是一聲歎息,竟值得她費心思索,百思不得其解的懸掛在心頭。她沒去想,這才是真正可議之處呢!

  真個是:不言不語,一段情懷,都在眉間。

  她的牙咬得很緊。

  姬水柔看著,感覺有點兒恐怖。

  「慧凡姊!」水柔是清醒人,害怕會出什麼岔子,一顆心懸吊得緊緊的。

  一剎那間,那冷凝著冰火的雙眼竟滾下兩滾淚珠兒。冷彗凡驚訝地拭去那淚珠,舉手在面前端詳著,彷彿奇怪著手心那濕涼的感覺是什麼?真的是淚嗎?她一瞬也不瞬的凝望著,無盡地思量。她看不見自個兒眨動的眼睫毛像沾了露水的羽翼,根根都濕潤了。

  這份傷情,這份悲酸、惹人憐憫的傷情,深深打動了在一旁觀看的姬水柔的心。而這份曾被冷慧凡深深隱埋的情傷,竟是這般輕易且脆弱地被挑起--只不過耳聞郭冰巖與金元寶說了半天的話--她們不敢再越雷池一步,甚至不清楚那兩人間都聊些什麼,結果,冷慧凡便呆在當場,至今不動分毫。

  姬水柔真是作夢也想不到,向來冷靜堅強的冷慧凡,一遇上「情」字,竟是脆弱得不堪一擊。

  可是,想到她平日那麼要強,性情直追冷酷無情的主人,水柔心知不便說破它,至少不能主動問及私情,只有裝作沒這回事的說道:「今晚風大,你別是教沙子蒙了眼,疼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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