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讓侯爵迷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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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頁

 

  「現在,你老實告訴我,」她盯著何初蕊:「在王府裡你究竟瞧見了什麼,因何發出可怕的尖叫聲?不許隱瞞!」

  「婆婆!」何仞蕊的臉色發白了。「我……」

  「有什麼顧忌嗎?」

  「不是。」她困難地吞嚥了一口口水,低低的說:「當威遠侯陪著他未婚妻走來的時候,一瞬間,我竟瞧見了死去的弄雪。」

  「弄雪?」藍貴鳳對這名字不是很熟悉。「那個失足落湖的庶出之女?」她難得回江南一次,即使去了,藍月鳳也不會教弄雪親近她,只見過一、兩次面,沒什麼印家,以依稀記得,那女孩比之初蕊更加美得眩目,可惜再美的人出身不好也枉然。

  「就是她。我把秦姑娘的臉看成了弄雪,所以才……」

  「真如此相像?」

  「簡直一模一樣。」初蕊為了脫罪,忙道:「除了穿著打扮大不相同。過去弄雪只能揀我不要的舊衣棠穿,如今穿上貴族服飾,發插金步搖、玉搔頭,好像換了一個人,但是那張臉實在太像了。」

  「就算這世上真有兩張一模一樣的臉,你也不必嚇得像見到鬼似的,她與你好歹姊妹一場,你應該又驚又喜的上前叫住她才對呀!即使認錯,也是一段善緣,結果你卻轉身逃開去。」藍貴鳳厲聲問:「莫非,弄雪的死不是意外?」

  「不!不……」初蕊的聲音僵在空中,藍貴鳳深沉的、洞悉的目光不放過她,略帶灰暗的眼睛似兩道電光直襲她心房。

  「功霖愛上了弄雪,這事他曾稟告我,想為弄雪守志一年,再談婚姻。」在初蕊驚詫不信的表情下,藍貴風繼續往下說:「我當然不許他如此荒唐,作主馬上聘娶你,今日你才有這個官夫人的位子坐。我這般愛惜你,你竟還想瞞我?」

  何初蕊猛的打了個寒顫,面上一片死白,良久、良久無法開口說一個字,她直視著曹尚書夫人,一時淚眼迷濛,心中痛楚地感覺到;她的美夢碎了!她被坑了!以為表哥無法忘情於她,結果竟是姨媽一手導演,她與他都只是這老太太手中的傀儡。

  「我瞭解你們母女全是輸不起的,功霖愛上弄雪,等於毀了你們多年的夢想,弄雪的存在成了你們生命中的礁石,自是再也容不下她。」藍貴鳳也為自己的推斷感到可怕。「是你們將弄雪推落太湖水的,對嗎?天哪,我的媳婦竟是一名謀殺犯!」

  何初蕊雙腿一軟,跌坐在自己的小腿上,再也跪不直了。她有起來搖搖欲墜,不斷於心中哀告:「娘,你在哪裡?快來救我!你快來救我!」

  不管藍貴鳳如何逼問,她只咬定弄雪的死是意外。

  她對婆婆已生戒心,不再推心置腹,她絕不能教婆婆捉住她的把柄,箝制她的一生。意識混亂中,她訝異自己竟能想得如此深遠、透徹,一夕之間,她成長了。

  而藍貴鳳對這位新婦,突然不再那麼喜歡了。

  ※※※

  婚期近了。

  夜深了,杜放鶴才依依不捨的離開她回府去。

  他是不被允許留宿王府,為著禮儀,甚至多見一面都不該。

  對鏡獨坐時,媚雪打量著自己,那晶瑩如玉的面龐,那喜上眉梢的柳眉,那含情脈脈的眼睛,還有那噙著甜蜜如夢的嘴角……啊!十郎是這麼形容她的,他多像一位詩人呀!戀愛中的男女不都像詩人嗎?

  他是一個霸道的男人,也是一位溫柔的情郎。

  他們常在湖邊賞花,花下吹笛操琴;白日試新裝、挑揀首飾、試戴訂做的鳳冠,黃昏時慢慢地散著步,聽他如何佈置新房,如何安排婚禮,或只是聊些不著邊際的瑣事,都使她感受到生命的充實,與沉浸在蜜汁中相似,她這朵江南奇花被移植到北方來,滋潤的泥土營養了她,生長得益發嬌艷美好。

  夜來,他喜誘她飲下三兩杯淡酒,看她微醺薄醉的媚態,尤勝平日三分,逗引得杜放鶴不顧一切的、半強迫性的擁吻她。

  那份情致,旖旎且曼妙,又很羞人。

  她就這樣對著鏡子似笑還羞的微笑著,冥想著,期待著,不知過了多久,才驚覺夜已深沉,正欲喚進婢女為她卸妝……鏡子裡頭,突然多出了一個人影!

  媚雪駭然回身,一瞬也不瞬的瞪視著一個修長的背影。

  她驚喘一聲,張口欲呼,不知怎地,卻總叫不出口,那男人背對著她,隔著一丈遠,宛如石像般不動分毫,不怕她叫人,或者,算準她不會呼救?

  她甚至不知道他何時來?來了多久?

  一陣驚慌過後,媚雪已能沉靜下來打量他。高大修長的男人,一身白袍竟十分適合他,由背影已可看出他的器宇不凡、氣質高華,不是凡俗人所能親近的。她甚至連他的臉都沒見著,卻已心有所感;他不會傷害她;永遠也不會。

  秦媚雪鄭重地問他:「尊下何人?深夜造訪,所為何事?」

  半晌,白雲公子輕輕幽幽地發出一聲歎息。

  「公子?」媚雪不解的望著他。

  「我只問你,你愛著杜放鶴嗎?」他的聲音壓抑著透了出來,低而有力。

  媚雪睜大了那對迷濛的眸子,露出一臉天真的困惑。

  「回答我,請你。」他的心跳跑馬似的奔騰,自覺像等待判決的階下囚。

  「是的,我愛他!」她清晰的說。

  他猛的一震,表露了進屋以來唯一一次的情緒。

  「公子,你究竟是誰?為什麼問……」

  白雲公子沒有回答,不讓人瞧見他顯得蒼白的面龐,一顆心似沉入黝黑而淒涼的谷底。她的回答是解脫了他?還是將他打入更深一層的地獄?他不知道。

  「我的情劫,指的就是這件事吧?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女人。」他的心在受苦,即使他學得通天本事,也救不了自己。

  媚雪仰視男子的背影,內心驀然閃出一抹意念;多麼出色的一個男人,卻有著一個不開心的靈魂。她的眼裡不禁染上哀憐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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