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她要聽得不是這個。
「成全什麼?」她不懂,只感覺一顆心快跳出腔口。
就是這副清純的模樣騙了他六年!許祥煙憋出一口長氣來,他瞪著她,怒火熊熊燃燒在眸中。
「成全你攀龍附鳳的野心,成全你今後享盡榮華富貴的好日子,或者該說,成全你的寡廉鮮恥、朝秦暮楚、擇肥而噬……」
她回過味來,她聽明白了,他在罵她、責辱她。
「祥煙,」她掙扎著,費力地和自己的虛軟和疲累作戰。她一整天沒吃什麼,能夠挺挺站著已是奇跡。「請你不要生氣,我曉得你一定誤會我和元先生有什麼,其實……」
「誰要聽你解釋!」許祥煙憤怒的嚷:「我說我成全你!我放棄你!你聽不懂是不是?你還要跟我詳細解說你跟姓元的關在房裡十個小時都在做些什麼?」啪的一聲,重中甩了星月一個耳光,她站立不住,踉蹌的連退了兩三步,退到背部抵住一部轎車,靠在車上。她一瞬間呆了、昏了、震驚而戰慄了,眼淚像雨一般的滾了下來。
「你沒有良心,枉費我不嫌棄你的出身差,誠心想娶你為妻。」他完全失去了理智,對她大吼著:「難怪你一直拒絕和我親熱,原來是留著當籌碼,等著釣大魚!你拿我當踏板,當你釣有錢男人的墊腳石!你夠狠!真夠不要臉……」
「祥煙!」星月喘著氣,眼淚沿著面頰奔流。「不要說氣話,愛情禁不起太多無情的考驗,你為什麼不平心靜氣聽我說?」
「平心靜氣個鬼!」他那沉痛、憤怒的聲音用力的響著:「反正我不要你了!趁現在斷個乾淨,你這水性楊花的女人難保日後沒有第二個、第三個元正則!你聽清楚了嗎?不是你甩掉我,是我自己不要你,你不配嫁給我許祥煙!」
星月驚愕的凝視著她,不敢相信,那惡狠狠的眼神是來自祥煙?那殘酷無情的語句,真的出自祥煙的嘴巴?那個讓她從少女時代就傾心愛戀的許祥煙?
她無法去追問,他已開著他的車子,拋下她走了。
他走了,走得好決然,毫不留戀。
星月的臉色死灰一般,空茫的眸子定定的嵌在眼眶裡,茫然的僵直在那兒。
她的心像被人挖走一樣,空空蕩蕩,宛似遊魂。
初秋的晚風迎面而來,街上燈如白晝,人影憧憧,好像每個人都很快樂,都有一個歸處,無數張的笑臉從她眼前晃過,只有她,飄飄蕩蕩不知何去何從?回家?沒有家人何以稱家?發冷的心,需要更溫暖的巢窩。
不知何時,走到這個很熟悉的地方,對了,是祥煙的家,裡面依然有燈光,他一定在裡頭生氣,但生氣表示他在乎她,對不對?只要她跟他解釋清楚,他自然釋懷,和她重修舊好……
怕會失去勇氣,星月拒絕去想壞的結果,趕緊按下門鈴。
來開門的是許茉莉。從她臉上鄙夷的神色,顯然已知道一切。
「你還有臉來我家?」
「茉莉,讓我見見你哥,我有話跟他說……」
「不必了!」茉莉立即垮下臉來。「你的事,我父母全知道了,而且也同意大哥馬上退婚。許家這大門,你再也休想跨進一步!」
星月驚跳了起來。「不、不……」
「你有點羞恥心吧!別再糾纏我哥了。」茉莉把食指比到她眉前來。「你本來就配不上我哥,我們是同情你、可憐你,要不然,多的是條件比你好上百倍的女人要嫁給我哥,現在好了,我哥清醒了,你的美夢也該醒了。」
星月啞了,嘴裡再也吐不出一個字來。
「還有,」茉莉冷冰冰的說,「我媽說,下聘時給你的首飾要退回來,另外,我哥借你的錢也要還請。就這麼簡單,也算便宜你啦,要不然,光是精神賠償金你就還不起,同情你是個窮女人,沒辦法啦,哼!」
大門無情的掩上,留給星月一片黑暗。
多日來的壓力,今日的雪上加霜,飢餓、疲倦、屈辱、悲痛和絕望,想一個精鋼打造的金鐘罩一般對她當頭罩下,她只覺得眼前一片漆黑,什麼都不知道了。
☆ ☆ ☆
賀星月隱約地聽到有人在說話,感覺像是穿過層層柔軟迷濛的雲霧,慢慢甦醒過來。
她張開雙眼,看見元正則站在床前。
想起身,感覺全身乏力。「這是什麼地方?」連聲音都乾啞無力。她沒見過這麼個性鮮明的房間,以黑白兩色為基調,冷肅、乾淨卻又不失溫暖!這只是一轉頭間所得到的印象,沒精神多研究,因為她注意到她頭頂上方的點滴瓶。
這是什麼地方?她怎會在這裡?發生了什麼事?一連串的疑問寫在臉上。
「這裡是我的公寓,你睡的是我的床。」
這回答比打雷聲更嚇人,星月勃然變色,頓時清醒了大半,力由心生,馬上要掙扎著起身,企圖拔掉點滴瓶,「我恨你!我不要在這裡……我不要跟你在一起……」
「住手!你以為你在幹什麼?」元正則將她按回床上躺好,俯身將她半壓在身下。「你昏倒在許家門口,沒人理睬,如果不是我救你回來……」
這話更提醒了賀星月,身心俱疲的感覺像是消失了,怒火和仇恨在瞬間抬頭,她瞪著他:「就是你!就是你這個害人精把我害慘了!你為什麼要這樣處心積慮的設計我,陷害我被祥煙誤會,被許家的人所不齒……」
「等等,等等!」他側頭想了想,那姿態可帥斃了。「我什麼時候害你了?」
「你還裝!」她氣得直翻眼睛。「你讓我喝醉,在飯店裡睡了一天……」
「呦!小姐,你說這話就太沒常識了。」他臉上閃過一抹狡猾的神色。「我有邀請你上飯店找我嗎?」
「沒有,可是……」
「我請你喝點酒是待客之道,是你自己喝了一杯又一杯,對不?」他是商人,口頭上豈會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