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紫農微皺冒頭。「我又沒老婆,何需借酒解悶?」
席如秀驚異似地睜大眼。
「您是沒老婆,但有個拜把兄弟啊!別說您不想寶寶,不思。念那小鬼,砍了我腦袋我也不相信。」
衛紫衣面無表情的看著他。「你倒成了我肚裡蛔蟲。」
「我說魁首,大當家的,這裡不是議事堂,我也不怕說幾句老實話以下犯上,您老人家什麼都好,就是有時大要強了,刻意壓抑自己的情感,怕人家笑話您感情用事。其實,這是您多慮。了,呢……」席如秀打個酒嗝,眼看有五分醉意了,說話更加肆無忌憚:「寶寶那鬼靈精,長得有多討人喜歡就甭提了,光是他三天兩頭調皮搗蛋、闖禍惡作劇,就夠您刻骨銘心,沒齒難忘,並想不思念他都辦不到,對不對?」。
衛紫衣輕歎了口氣,算是默認了。
「小傢伙連過年都不能前來『子午嶺』與我一敘,派在少室山下的探子都說不曾見到寶寶蹤影,足見少林寺門禁森嚴,小「傢伙想故技重施偷溜下山,怕是不能夠了,再過一年半載,他終將會忘了我,不再記得我這位大哥了。」
「魁首也不必妄自誹薄,以您這等人中之龍,想忘了您,非十年、二十年之功不可。」
衛紫方不語,他在想,寶寶過得可好?可曾像他在獨處時,在夜夢裡思念「她」一般的想念他,懷想他們過去共處時光中的種種?或是小孩心性,有了共同歡樂的玩伴,便忘了大哥?
他並不多愁善感,然而此刻整個身心被突如其來的愁緒所擾亂了。兩個人愈是投緣兩顆心愈是接近,反而成為一種酸溜又甜美的負擔。哪裡再見得到寶寶那羽化天仙般的姿容?她俏皮慧黠的極神態,在樹林間跳躍、在蔥綠的草地上打滾、騎著小母馬奔馳的英姿,還有那像四季變幻不停的古靈精怪的心思,都要往哪裡去尋回?再不見那看似脆弱實則充滿生命力,令人陶醉的小寶兒了。精衛紫衣的心情頓時十分沉重,好像預感到往後的歲月,將是繁重工作後數不盡的寂寥與單調。不貪酒色的他,何以排憂解悶?遊山玩水嘛,不像少年時代那麼具有吸引力;射魚打獵嘛,總覺得提不起精神。只有工作再工作,能使他暫時忘掉寶寶,忘掉使他心弦為之激動的一切想念。
席如秀已半醉了,打結的舌頭說不出寬慰人心的話,衛紫衣也不需要人安慰,他夠 堅強,情願獨自承擔所有的甜蜜與負荷。春天的暖陽,亦見蕭瑟。寶寶,寶寶,衛紫衣心裡默默的呼喚著;我們何時能再重逢?你,可也迫切與我重逢?
這時,忽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二領主張子丹不清而來,瞧他面色凝重,顯是有突發狀況發生,非來請示不可。衛紫衣深知子丹是個正經人,來必有因,心神馬上凝聚了起來。
「魁首!」張子丹先見禮。
「發生了什麼事?」
有少室山的探子回報。」張子丹說話簡單扼要,一不誇張,二木鉦唆。「據傳,寶寶在少林寺闖下大禍,他趁亂畏罪潛逃, 如今少林掌門已發下追緝令,非要捉他回山治罪不可!」
「什麼?」衛紫衣一驚而起。「寶寶他做了什麼?竟使得悟心 大師也無法容情。」
張子丹苦笑。
「他放火要燒少林藏經閣。」
「我的老天!」
衛紫衣跌坐回原位,感覺頭痛不已。
席如秀聞言,酒意也嚇去了大半『猛吞嚥下一口口水咋社舌道: 「少林『藏經閣』內藏佛經寶卷,以及少林武功秘莫,人人皆知那是少林重地,未經允許而擅入者,不死也抽筋斷骨。寶寶場什麼地方不好玩,居然去燒少林藏經閣!他嫌命長啦!即使少體林方丈是他堂叔,這回也難以護短了。」
「我不相信寶寶會做出這種事。」衛紫衣斷言:「寶寶雖然有之時胡鬧,但尚知事情輕重,心腸又軟,不可能忘思負義,做出危立白害少林前途及悟心方丈聲譽之事。於丹,傳言是否有誤?寶寶目前人在哪裡?』」
「魁首,傳言確實無誤。寶寶真的舉火要燒藏經閣。不過幸好及早被看守『藏經閣』的僧人發現及時撲滅火勢,只燒燬了一扇窗子,但問題已嚴重到悟心大師也無法護他,廣派門人追。捕他回寺,並且,封鎖住所有通往『子午嶺』的通道,不讓寶寶有失機會向魁首及『金龍社』求教。到日前為止寶寶像是失蹤了,不僅少林門人沒抓到他,連我們的探子也失去他的消息。」
「該死,少林寺竟要趕盡殺絕?」寶寶有難,衛紫衣自然不肯坐視,非比少林門下弟子早一步找到寶寶不可。
然而,寶寶如何能夠突然消失無蹤呢?
少林威震武林,門下奇才異士甚多,寶寶再精靈也逃不過眾多高手的耳目,再加上虎視眈眈,寶寶如何能瞞天過海?
「難不成,寶寶她……」
不行,她真這麼做,徒然將七分危機陡增至十分。」
衛紫衣猛然灌下面前杯中的酒,擲杯而起。
「叫馬泰立即替我準備行李,我要親自去一趟江南」
張子丹不解。「去江南何益?」
「少林群雄擋路,寶寶無法往北而來,那麼只有往江南而去。」衛紫衣慎謀能斷,處變不驚且能陡生急智。「我親自去接寶寶回山,倒要看看誰敢擋住我的去路,又有誰能從我手中捉寶寶回去治罪!」
衛紫衣笑得堅毅,眼神凌厲而不屈。只是,他全身每一根筋骨都松活了起來,磨拳擦掌,蓄勢而發,終於得到寶寶的訊息,三分憂外倒有七分喜,管它得罪少林寺會招來什麼後果,他勢若泰山,誰敢當?
「不好玩!不好玩!一點都不好玩!人家不過開個小玩笑,他們卻認真起來,居然一路追捕我,真是的,做和尚做久了,一點幽默感也沒有,太沒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