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衛紫衣鎮定的阻止她。「所幸大錯並未鑄成,邱姑娘只是受了驚嚇。你打死梁員外於事無補,理智一些吧!」
紫秋茹用憤慨的語調道:「這種人面獸心的畜生,一刀宰了省事!」
梁員外全身發抖,也不知是氣得發抖,還是怕得發抖。「你…你敢……你敢……原來你們是土匪強盜?…去而復返……想強劫嗎?我可不怕你們,老何,去……去打響銅鑼……糾集村人捉強盜……」。
「很好。』衛紫衣接應:「去把村裡有頭有臉的人全叫來,向全村人公開你的所作所為.許鄉親父老們看清楚你的真面目。
剛才還那麼激忿的梁員外半天不哼氣,一出氣使用微顫的惶恐語調問:「你們想怎麼樣?我為我兒子討媳婦,關你們什麼事?」
「討媳婦沒有錯,但是新郎調了包。」衛紫衣厲聲道,不容他狡辯的拉下長得掩住桌腳的大紅桌巾,只見他手一晃動,長巾委地,原本擱在桌巾上頭的交杯酒、茶盤、果盒仍分毫不動的擺在桌面上,光這一手就嚇得這群土包子不敢輕舉妄動,人家原來是會家子!「你出來。」聲音竟意外的溫和,是憐憫吧!
失去一塊紅布的掩護,那人愈是縮頭縮腦的不肯出來。
「他是誰?因何冒充新郎來欺凌邱風女?」衛紫衣的目光盯在梁員外臉上,他愧疚得低下頭去,探索的目光轉而攫住縮在眾人之後的陳寡婦:「你來回答如何?」,
陳寡婦卻一點也不敢作聲。
「你不敢得罪東家,我來替你說吧!」丁紫衣指著桌底下那男子:「他是梁家的大少爺,也是梁晚星的大哥,梁耀日。」
眾人無不倒抽一口涼氣,驚異的目光紛紛投向那兒。
這時,寶寶通知了邱老捨和邱成貴,匆匆趕來。
衛紫衣劈頭就問邱老捨:「沒有張阿生這個人對不?你所說的張阿生便是梁耀日,你的侄女張翠花嫁給梁耀日作童養媳,後來投並身亡,梁耀日也失蹤了。我想連你都不知道梁耀日不是離家出走,而是受了傷,被梁員外藏在地窖。」
聞者都大吃一驚,誰也不答話。邱老捨垮下了兩肩,彷彿一下子老了十歲。
「我無意挑起你的傷心事,只是翠花已死,你不應該沒有考慮清楚又將自己的女兒往虎口裡送。」衛紫衣依然鎮靜地說:「你把男方換成張阿生,又說張家遷走了,只望我們不會多管閒事。其實,反而挑起我的好奇心,派人調查,是有一戶張家搬走,但沒有叫張阿生的兒子。後來,寶寶向我提到陳寡婦的事,我心裡猜想,是不是梁家有什麼人需要她照料三餐,所以連跟小狗子吃一頓飯的自由都沒有,必須準時趕回來。然而,梁員外的表現實在太好了,簡直捉不到一點破綻,我們只好設下陷講,等候真相浮出檯面。」
紫秋茹意識到該由她往下說:「當我們要離開梁家莊之前,大當家拿給我一顆藥丸,讓我送給邱鳳女,說是可以讓婦人很快受孕的補藥,邱鳳女很高興的馬上服用。後來大當家才告訴我,那是一顆解藥,我方始明白了他的用心良苦。正牌的新郎倌被灌醉了,被扶到書房休息,這時若有人將蒙汗藥摻入茶水中給新娘喝下,讓她昏迷不省人事,這時再引來梁耀日,讓他生米煮成熟飯,到了第二天……」
邱老捨聽不下去,怒氣衝天的逼到梁員外面前,指著他鼻子問:「你這麼做是何用意?你想活活坑死我女兒嗎?」
梁員外不安的舔了舔嘴唇,強辯道:「我叫媒人去提親時,只說給我兒子作媳婦,也沒說是哪一個兒子。晚星以小弟的身份代生病的兄長迎娶大嫂,也沒什麼說不過去……」
「滿口胡言!」邱老捨氣得直抖。「我女兒和晚星的事全村的老老少少都知道,何能代兄迎娶?這分明是你一手設計好的騙局!」
「無理取鬧!無理取鬧!」梁員外也氣了。「一隻破鞋子,有人肯撿來穿,就要謝天謝地了,怎麼可以讓我那唯一優秀的兒子去認帳?這會妨礙他的前程,以後當了官,人家要取笑他娶一個沒知識的破鞋子當老婆,成為同僚的笑柄!不如給了我可憐的大兒,我想他不會介意,而且她和翠花是姨表姊妹,長得五、六分相似,他一聽便高興的等著作新郎,對翠花可夠癡心了。」
邱老捨面色鐵青,氣得說不出話來。
邱鳳女又淚如泉湧了,傷心到了極點,痛哭起來。
「唉!唉!」邱成貴雙眉緊蹙。「你器有什麼用呢?早提醒你梁家沒一個好東西,你卻不聽.現在不是樂極生悲了嗎?」一打眼瞧見那縮在桌下的傢伙,愈看愈有氣,破口罵道:「你這個死瘟生,害慘了翠花還不夠,又想染指我老妹,你當我邱家沒人了嗎,就這麼好欺負?你給我出來!我要揍你!」他伸手去拉梁耀日,不料對方意外的頑強,他愈加火大,「出來——」一使蠻勁終於教梁耀日正面現身,眾人一見,驚呼聲此起彼落;邱成貴也看傻了,打了個寒顫:「你是什麼鬼東西?」
那是一張被火燒過,斑駁、結疤、恐怖的臉。
「啊、啊!」秦寶寶嚇得渾身發軟.暈了過去。衛紫衣眼明手快的伸臂接住,把他抱到床上去,此時傳來嗚咽聲和奔跣的足音,他不用回頭看,就知道那可憐的人也受夠了不幸和刺激,寧願躲回地窖去了。沒有人阻止他。
衛紫衣將耳朵貼在寶寶的心口上,聽他的心跳又快又亂,立即取出他貼身藏的護丹,取兩位放入嘴中嚼,再扳開寶寶的牙筋,吐哺進寶寶的嘴裡。
沒人有心情注意他們,除了紫秋茹,凝視他倆的目光好深沉、好深沉,腦子裡一片凌亂.傷心的感到絕望、痛若與無奈。
這邊安靜了,那邊已炸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