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忘了自己是『姑娘』嗎?」
「這有何難!改扮男裝可是我拿手絕活。」
「你若肯女扮男裝,省得走在街上人人都瞧你,我便答應你這一次。」
「一言為定。」
他們又走回成衣鋪借地方換衣裳,這對寶寶而言比吃飯還容易,難的倒是回復 女兒身呢!當「他」走出更衣間,唐蠡一見到她全新的模樣,真為十一弟唐情慶幸 ,若非寶寶是女兒家,「唐門第一美男子」就要被他比下去了。
「你扮起少年一樣意人注目。」
「唉!『天生麗質難自棄』,這也是我心頭難處,不過,幸好有你在。」
「我?」唐蠡哪懂得他的心思。
「有你保護我,安全了一半。」想他是唐門弟子,四川唐門可是出了名的使毒 世家,大名鼎鼎的「十二少」之一想必更精於此道,那些個少林牛皮糖倘使發現寶 寶行蹤,也會琢磨、琢磨,再決定下不下手。明劍易閃,暗毒難防!
「什叫安全了一半?那另一半呢?」這小鬼語帶玄機,才真需要提防哩!
「倘使有人存心意是生非,有你保護恐怕也不濟事。」 這話有點瞧不起人了,唐蠡年輕,不服氣的冷哼一聲,只是素性成穩,不做沒 把握的事,所以也不會激動的硬充英雄。
「你這人到底有沒有一點火氣?暮氣沉沉地,不像個血性漢子!」寶寶斜眼瞞 人,一副看不慣又有點瞧不起的模樣。
唐蠡高高的個子很適宜眼觀四面,據他溜梭了一巡之後,下個結論:「這方圓 十里之內,最會惹是生非的不就是你嗎?」
「我什麼時候惹是生非教你看見啦?你這個白吃白食的!」寶寶幾乎有點憤憤 不平地道,在心裡大記他一筆「誹謗長上」之罪。
「你所仗恃的也只有這一點。」他說著,聲調中透著笑意。「我並非無的放矢 ,只是當你那對眼珠子滴溜溜的那麼一轉,閃動的眼神像在遊戲人間似的充滿神奇 魅力,就使我聯想到有位堂兄也有這樣一對眼睛,他眼珠子一轉便想出一件鬼主意 ,小則開人玩笑,大別鬧得人仰馬翻,動不動就意是生非,天生的促狹鬼!我就瞧 你那對眼珠子挺像的。」
寶寶心知他說的是唐八公子唐堯,從中證實了他的身份,這下他可賴不掉,因 此愈發好奇「楚國公府」裡頭有什麼特別吸引人的地方,竟能教唐十公子甘操賤 役,屈身廚房。
他還想,這次遇見的若不是唐蠡而是唐堯就好了,五年前在唐們玩得不亦樂乎 ,有半都是出自唐堯的協助,若能再次聯手闖江湖,鐵定精采好玩,不像銀唐蠡在 一起悶悶的,無趣得直想打呵欠。
「走吧,去看看秦淮河上的游舫裘的歌妓是否個個天生尤物,名動公卿?」, 寶寶說走便走,唐蠡跟在後頭,奇怪自己什麼時候變成他的跟班?」
可以確定的是,最美、最動人的女孩,不在秦淮河上。
* * *
一路南下,經過都城、市鎮及蒼翠起伏的鄉間,經過富饒的牧場、麥田、果樹 和湖泊小溪,見過滿山野開著杜鵑、百合和野菊花,見過絢爛的艷桃紅杏出牆迎風 招搖,還有紫籐花攀在竹籬上的意人憐愛,五彩斑斕的蝴蝶翩翩飛舞,蜜蜂亮著翼 翅四處採蜜,偶爾聽到掠食鷹的長嘯,但更多的是山雀的清音,及塘鵝、雞鴨貓犬 的和音,再有便是早晨河邊的搗衣聲和沿街叫賣的吆喝,天地萬物呈現出一片有聲 有色的世界,細心體會,你會深覺奇異無比。
「如果,此刻寶寶就在我身旁,感覺會更加奇妙美好吧!」衛紫衣閉上眼睛, 連她的如鈐笑聲都如同昨夜才一起聊天一樣的清晰熟悉,眼前紫籐花那可愛的花串 也在思路中化成她纖細的身影,一路上餐風露宿,支持下來的不正是回憶?一句「 再見」、「後會有期」都來不及說便被迫分離,即使心心唸唸的全是為她設想、為 她好,可是,如果今生不得重相聚首,這心中、水恆的殘缺遺憾該如何填滿?
思念總在分手後,分手之後才明白過去的每一天都是那麼珍貴。
他永遠記得,她的眼睛燦如陽光,她的櫻唇笑起來如一彎上弦月,他尤其喜歡 看她望見他時,小臉蛋上充滿光彩的模樣。
「我要她回到我身邊來,我迫切渴望著。」他告訴自己。
寒鴉歸啼,夕陽西沉,染得滿天桑紅,多像寶寶興高采烈的玩樂後紅撲撲的面 頰。
「衛大哥!」
紫秋茹佇立窗前呼喚他,當他轉過身時,在滿天紅霞輝映下,她覺得他就像一 個浴火而生的真神,從火焰中走向了她。
他們的目光交會,她覺得心跳劇烈,呼吸急促。
她的胞姊紫玉竹原是「紫竹宮」的主人,因篇下嫁「金龍社」的二領主張子丹 ,將宮主之位讓與胞妹秋茹。紫秋茹在婚宴中初次遇見傳說中的「金童閻羅」衛紫 衣,一顆芳心便從此縈繞在他一身。可歎,他無知無覺,住她芳華虛度。
這次,她再上「子午嶺」探望胞肺,恰是衛紫衣欲下江南之時,一聽說是要找 人,便自告奮勇要助他」臂之力。想想,「金龍社」雄踞江北,「紫竹宮」卻在江 南扎根,想在茫茫人海中找一個人,有她襄助省事不少。
一路上策馬同行,雖少不得經些風霜,卻是她最快樂的一段時光。每一個早晨、 每一個黃昏都能夠和他那麼親近的說說話,縱然他開口閉口都是寶寶這樣、寶寶那 樣,她一些兒也不在意,將他的每一句話語都當作心靈深處夠歌聲。
「這就是愛情!」紫秋茹告訴自己。「這就是為什麼姊姊甘心捨卻權位,和故 鄉的好山好水話別,嫁在異鄉為人妻,不為別的,只因為她深愛姊夫。」